宣城。
城墙上的士兵们神色紧张,与城外的征西军遥遥相望。
区区宣城附近,几万战士严阵以待,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城郊那个小凉亭里。
这个小凉亭里的几个人,在今日,便会决定出,整个晋朝的命运。
“永和二年,驸马上疏朝廷,请求伐蜀,但未等朝廷回复,便领军出征,陛下得知后,并无责怪,却在第一时间,筹集举国之粮草军资,更是由王爷亲自领军,前往支援,不仅没有压制荆州军,反而让驸马再无后顾之忧。”
“永和三年,驸马平定蜀地,永和四年,朝中有人认为,征西军不尊皇命,甚至出征,必须严惩,以儆效尤,可王爷却力排众议,非但没有惩罚驸马,反而封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临贺郡公。”
“陛下之爱重,王爷之情义,足见一斑。”
王凝之的话不断,桓温的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了,一双虎目冷冷地盯着王凝之,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厌弃这个‘驸马’的名头。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履历,好像没那么荣光。
“无知小儿!休得胡言!”桓云坐不住了,大声打断:“若非我大哥,蜀地岂能平定?青衣合水之围,彭模守卫战,三战三胜破成都,擒李势,灭成汉,安抚蜀地,平定叛乱,我大哥战功赫赫,岂是尔等之功?”
王凝之笑着回答:“驸马之胜,在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李势无道,天怒人怨,百姓们盼望着王者之师,此为天时,蜀地山俊水多,李势却不善利用,反而被驸马占据险地,居高临下,此为地利,陛下亲筹军资,王爷安定后方,此为人和。”
“天时在李势之昏庸,地利在驸马之善战,人和在陛下之信赖,此三者,缺一不可。由此,才方有平蜀之胜。”
看着桓云就要拍案而起,王凝之的笑容也冷了几分:“难道说,当时驸马领军出征,王爷亲率国军入荆州,断后路,征西军还有此胜?”
“呵呵呵,”车胤笑着拍了拍手,“二公子才思敏捷,口齿伶俐,不愧是王大人之子,只是,大将军出征,乃是为国为民,收复旧土,光复北地,扬我国威,却不知王爷有何道理,会在后方作乱?莫不是要祸乱人心,背上那千古骂名?”
“无令出征,便是道理!”王凝之冷冷地看着车胤。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车胤针锋相对。
“说得好!此言大善!”王凝之连连拍手,脸色突然一变,笑容满面,十分欣赏地赞成。
在场诸人都愣了一下,车胤更是茫然地张大了嘴,左右看看,已经准备好的话戛然而止,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凝之笑眯眯地说道,“不愧是囊萤夜读的车胤,车武子大人,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车胤眼皮子抖了抖,着实摸不准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儿是怎么回事,得了失心疯?忘了自己是哪边的了?
还是说,他其实是奉了王羲之所命,来表示友好的?
难道是王羲之已经觉得朝廷无望,所以提前来示好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几乎在这一瞬间,让车胤脑子都有些混乱了。
“驸马当时身在上庸,离得建康万里之遥,军情万急,机不可失,故而不受朝廷之命,大家都可以理解,这才没有人拿着话柄说事儿,怪罪驸马野心过甚,是有不臣之心,陛下也一心维护,这才让驸马免了被人误会,遗臭万年的危险。”
“如今我们身在宣城,距离建康,不过两日之地,若是快马前往,更是一日不到,驸马一心为国,想要匡扶江山社稷,光复北地,难不成,还会不尊圣命,肆意妄为吗?”
“你如此言语,是想要激得大将军人在建康之近,却不尊陛下,为人所诟病,不耻吗?”
王凝之的声音很平缓,让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入各人耳中。
车胤眼珠子一转,急忙开口,“我不是……”
“住嘴!”王凝之大喝一声,“难道你要让驸马背上叛臣贼子的恶名?遗臭万年?被人唾弃?当年你囊萤夜读之时,圣人之言,难道教诲你以此谋害他人,陷驸马于不忠不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