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阮容,我也是很熟的,她的智慧,不输你娘,自然能明白你娘的意思。至于那些不能明白的蠢货,又有什么值得担心?”
说到这里,王羲之又叹了口气。
“爹,怎么了?”王凝之不明所以,刚才不还高兴么,怎么一眨眼就变了?
“你娘行事,我当然了解,只是你大哥,多少还是差了些火候,还要再多经些事儿才行。”
雪落在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响声,这黑漆漆的夜里,王凝之想了想,再开口,声音很低:“您是说,杀鸡儆猴?”
王羲之瞧了一眼儿子,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又有一点赞赏,轻轻点头,“你娘到底是个妇人,心有仁慈,总要别人有些坏心思,才会出手,却不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事情越麻烦,牵扯越多,越是要快刀斩乱麻,让那些人,根本连坏心思都不敢生出来!”
“我本已安排了人,若是你大哥决意震慑各家,自然会供他使用,可你大哥却没有啊。”
王凝之张了张嘴,还是问了出来:
“那您怎么不直接告诉他呢?”
“自己悟的,和我说的,能一样吗?”
“那告诉娘呢?”
“你娘是个妇人,这不是她需要做的!”
“杀错了呢?”
“杀错便杀错!”
王凝之抬起头,只见火光倒映在雪地上,又折射起来,照亮了老爹的侧脸,而那个自己熟悉的,平日里喜怒于色,总是拎着一壶酒,想着去哪儿游玩的老爹,这一刻,却仿佛那黑夜里的高山,平静冷漠之中,杀伐之气纵横。
这才是琅琊王氏之主,王羲之大人,真正的样子啊。
太沉重了,这不是我一个二公子该知道的,王凝之刚打算换个话题聊,却没想到老爹突然转过头,盯着自己,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老爹?”
王羲之挑挑眉,“我突然发现,你倒是挺有想法的,这一点比你大哥强。”
王凝之急忙摆手,“爹别说笑了,我就是从小打架,才会比较暴躁,大哥毕竟是个文雅君子,总要慢慢适应才行。”
看着王羲之若有所思的眼神,王凝之做出了决定。
翻了个身,就往帐篷里跑,“老爹,早点儿睡吧,明儿还赶路呢!”
……
三日后,雪终于停了。
宣城。
城墙头,一身戎装的会稽王司马昱凝望着远处。
在他对面的山脉外,连绵不绝的帐篷,就像一个黑色的口袋,将口张开,准备把宣城吞下。
火焰已经在军阵中升起,这才刚刚黎明,便要造饭,是打算进攻了吗?
“王爷,建康的使者到了!”身后护卫禀报。
“让他上来。”
很快,几个风尘仆仆,身上的雪都来不及拍落的信使到了面前。
“太后怎么说?”司马昱一挥手,连行礼都免了,直接开口问。
“王爷,这是太后给您的信。”信使从怀里取出一个黄色的小口袋,递了过去。
拿出信来,看过之后,司马昱闭上眼,叹息一声,“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传令,全军备战!”再睁开眼,司马昱瞧着远处征西军的大旗,在风中飘舞,攥紧拳头,吩咐一声。
“是!王爷有令,全军备战!”声音一层层传开,就像涟漪荡漾开来。
紧紧捏着手里的信,司马昱眼里,闪过一丝决然,瞧了一眼身边的亲信,低声说道:“今夜你便带着我的信,回会稽去,将信亲手交给司马道生。”
“王爷!”
“不必多言!去准备吧!”
“是!”
雪花被风卷起,从城墙上,落了下去,在空中飘舞,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