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顿了顿,王凝之又开口,“大将军这几年来,朝廷都是抚慰,嘉奖,如今突然变了脸,他心里必然不满。”
“最重要的是,我们能想到,征西军中那么多的幕僚,难道不会为大将军想到吗?朝廷和征西军的命令,究竟谁能在国民之间,受到尊崇,这才是我们实质上在争夺的东西。”
“如今朝廷明令,各地不得为征西军补充军资,征西军也必须秉持国策,守卫疆土,不得擅自出征。”
“而这一条国策能被各地接受,说白了,大家未必是愿意为了朝廷得罪征西军,只不过是因为朝廷之令,可以让各郡能够不被强制争夺自己的家底而已。可不见得是陛下之威,能胜过大将军多少。”
“若是我为大将军考虑,则会建议他,这就是个与朝廷相争的好机会,一来有军力支持,二来有百姓支持,至于朝廷,则拥有各地郡府的支持,随着时间越久,大将军的战功会渐渐被人淡忘,在与朝廷之争时,落下人心。所以,这是最好的机会。”
“你是说,”司马道生脸色难看,“大将军会以征西军,直接威逼朝廷?”
“是我就会的,征西军这几年来,别的不说,还会缺军资吗?若只是为了出征一次,哪里用得着全国供应?大将军的军令,那就是在要求全国,听他的话,指鹿为马,不外如是,这一次的军令,看上去是要军资,实际是夺权,岂能被朝廷一则命令打垮?而且,若是就这么低头了,以后谁还会把他的军令放在眼里?”
司马道生表情凝重,刚直的眉毛也皱了起来,“朝廷既然已经下令,就不会朝令夕改,不论大将军有何意见,陛下的旨意都不能变,只是建康附近的军队,实在不是征西军的对手。”
“这就要看,司马伯伯打算如何做了,桓温一定会威逼,但未必会真的开战,他更多的是,想要朝廷服软,以其手里的征西军为尊,毕竟,控权和造反,那还是不一样的。”
“叔平,若是你,打算如何做?”司马道生眼珠子转了转,倒也不再着急,很明显,王凝之这些话不会是现场想出来的,他既然会给自己提醒,那自然是有些想法的。
“嗐,我哪儿知道怎么做,”王凝之笑了起来,“只不过,既然打不起来,还要做出打的样子,那就是要谈嘛,至于谈些什么,要怎么谈,我这种外行,哪儿比得上朝堂诸公,就不丢人了。”
对视一眼,司马道生莫名笑了起来,看得王凝之有点儿疑惑,问道:“延长,怎么了?”
“叔平啊,你可真是滑不溜手,”司马道生轻笑着摇头,“你绕着圈子,其实是想告诉我,桓温会威逼,甚至会动兵,却不会真的造反,所以,我们在谈判的时候,其实不需要畏惧,不该退让的,一点儿都不用退,是吗?”
王凝之急忙摆手,“延长,这话可不能乱说,我随便说说而已,不过是些猜测,哪儿做的准,要是我这么有本事,早就让老爹向朝廷推荐做官了。”
司马道生笑而不语,心里却有了疑惑,王凝之上次便是如此,明明心里就有决意,却不愿意直言,而是绕着圈子,让自己来思考得出,乍一看下,他不过是和自己随便谈话,实际上,却让自己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对于王凝之去往钱塘读书,当时父亲便说过,这是王羲之大人的一步棋,以退为进,王家的二公子一心隐逸,那该属于他的政治权力,自然都收拢到大公子手上,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王家已经做出些牺牲了。
但也因为如此,所以琅琊王氏,虽人员众多,在朝野之中各有其职,却始终能保持一心,王氏嫡系,权力收拢,旁系便是有所不满,也无可奈何,二公子都要避让,难道他们能和大公子争?
王羲之大人,啧啧,怪不得他整日里游山玩水,不务正业,却能牢牢保持着琅琊王氏,甚至他这般行径,朝廷也无人质疑,因为他自己隐逸的同时,也是给了王家其他人机会,让他们心存感念,为王玄之的仕途通畅奠定基础,恐怕也是在堵别人的嘴啊。
一招以退为进,王羲之大人,玩的真是炉火纯青。
……
“哇,王公子,这么多书画,都是你所作?”
后头的大院子里,王献之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那些画,被人丢来丢去,评头论足,一幅幅摊开在桌面上,就好像街上那些卖字画为生的小摊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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