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地吹过竹林,虽已是寒冬腊月,竹子在园中,生机盎然,竹叶的清香随风而起,便如那雾色朦胧,浮动在整个院中。
相伴而行,王凝之一身青色大氅,谢道韫则披着一件墨绿色的大衣,身下淡蓝色裙摆随着脚步而晃动,衣衫交错之间,仿佛与周围的竹林,融为一体。
“叔平,你那些故事,为什么大多,都是以飞禽走兽,精怪妖兽,以人之言而作呢?”
沿着水塘慢慢走,谢道韫挥了挥另一只手里,王凝之刚写下的故事,疑惑地问道。
“嗯,我是想让孩子们看到以后,能明白,万物皆有灵,人或许是这个世上的主宰者,但其他的动物,也各有其生存之道,山海经之精怪,大多也都是山野之间的禽兽变化而成。”
“就好像很多妇人喜欢养些温绵的小动物,你若是真心对它好,它自然也会回报与你,将心比心嘛。”
“将心比心?”谢道韫微微一笑,“这我是听说过,不过以禽兽为比喻,你倒是独一份儿,这样我倒是理解了,不过,你的那些故事,未免有些过于稀奇古怪,海的女儿无腿似鱼,却又能以药物化为人形,倒像是那些乡野之间的鬼怪故事了,偏偏你又是以宫殿为背景,显得格格不入。”
王凝之‘哈哈’一声,回答:“这就是我的想法了,要讲故事嘛,当然是要天马行空,既然要给孩子们看,就更加不必拘泥,他们本就在对这个世界最好奇,最有自己想法的年纪,何必用那些条条框框来约束他们呢?”
“可是,”谢道韫迟疑着,又有些不虞,“孩子们年少时,不就该是学礼,明情的吗?”
“是该学,可那些东西,说白了不过是些行为举止罢了,当年竹林七贤,哪一个会拘泥于此呢,偏偏是他们受人追捧,可若是像他们一般,人生也无所乐趣了。”
王凝之顿了顿,又说道:“隐逸之风,一者,是对这世道失望,乃至绝望,才会有此心,二者,更多的是些拙劣的模仿者罢了,只有最少的一部分人,是真正寄情于山水之间,以风为乐,以景为乐。”
“我希望孩子们能以这些故事,而心存美好,即便只是些想象,不论世道如何,又遇到什么挫折困难,都能有对美好事物,美好生活的向往,身居上位,可以心怀仁慈,宽以待人。”
“我希望他们是从自己心底里,愿意做一个善良的人,而不是用那些礼仪,装模作样。”
“善良的人?”谢道韫眼神一闪,笑了笑,“这样的要求,未免太低了些,勇敢,睿智,能文能武,这才是我们该要求的吧?”
“那样的要求,我当然也想,可那些东西,不是能强求来的,我们看见一个恶人在为非作歹,当然想去伸张正义,可若是能耐不足,自己上了,反而也要被杀,就会犹豫了,若是没什么功夫,上去一定被杀,可能就不会上了。勇敢,可能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对孩子们来说。”
“睿智一看自己,二看学识,我们能为他们提供学识,然而,即便是你,现在教授王献之和谢玄读书,他们未来,就一定能不相上下吗?我看很难。”
“与其让孩子们现在就去伸张正义,为了学知识不眠不休,我更愿意让他们平安的长大,这就是我们的价值所在,不对吗?”
指了指旁边的树,王凝之再开口:“我们这些大人,所能做的,就是像这些稳重的大树一样,为他们撑起一片天,让孩子们可以把这些美好的梦挂在枝头上。”
随着他的目光,谢道韫也看了过去,半晌没有说话,眼里逐渐有些微光。
很久之后,一股风吹过,扰乱了她垂落的发梢,谢道韫轻轻一笑:“我想,你未来会是个好父亲。”
“这怎么说?”王凝之愣了一下。
“你不会强求孩子,却会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为他们遮风避雨,做你的孩子,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我还没孩子啊。”
“啊?”谢道韫转过头去,却看见王凝之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脸刹时一红,一跺脚,扭头就跑。
背后是王凝之得意的笑声。
……
三只小猪按计划迅速爬到苹果树上。野狼迷惑不解地问:“你们到树上去干什么?”老三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