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仿佛是约好了一般,在这黑夜中,骤然亮起了光。
冬天的凛冽风中,火星被卷携着升腾,就好像有几个红色的巨人,在山阴城的四处,缓缓站了起来。
“走水,走水啦!”几个醉醺醺,正喝完酒,互相搀扶着回家的人,在看见这一幕后,顿时一个激灵,喊了起来。
“那是,那是王家的店铺吧?”
“是啊,王家的缎子铺!不好,我家就在那后头!”眯了眯眼,醉汉一声尖叫,跌跌撞撞地就往过跑,其他几人则四散开,去敲门救火。
绕过火焰噼啪作响的店铺,醉汉扶着墙,在小巷子里往前奔,急着回家去看妻子和孩子,却不小心撞到了什么,‘哎呦’一声扑在地上,摔得鼻青脸肿。
爬起来,一看是几个人影,醉汉怒气冲冲:“他娘的,走路不长眼!信不信我今儿打烂你的脑壳?”
可是下一刻,黑夜中,不远处的火光照耀下,几把刀子的白光在眼前亮起,醉汉一个哆嗦,急忙想逃走,背后几个声音响起。
“杀了他,还是?”
“让他走吧,我们还要去接人,没空理他。”闷闷的声音响起,瞧着醉汉又在前头跌了一跤,摇摇头,“不过是个喝醉的,都是山阴的老百姓,不至于。”
说着,黑影又看向另一边的阴影处,说道:“走吧,客人们已经被送来了。”
几个低沉的笑声响起,“这些杂碎,平日里连城郊都不敢到,现在却大摇大摆地进了山阴城,真是找死。”
……
走出好客楼,王凝之把已经昏昏欲睡的小妹抱在怀里,谢道韫走上前来,把手里提着的小毯子展开,披在她身上,低声:“时间也差不多了。”
“嗯,”王凝之抬眼,望了望城里四处的火光,听着远处人们惊慌失措的喊声,蓦然笑了起来,“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多家铺子。”
谢道韫笑了起来,给王孟姜把边边角角都包住,“若是和王大哥讲了,说不定还会好一些。”
“那不行,大哥一定会揪着我的耳朵,训一晚上,说什么君子之风,就当是花钱消灾,让我清净一个晚上吧。”王凝之耸耸肩,言语之中,颇为不爽。
“你这歪门邪道,当然不会被名门正派接受。”谢道韫打趣一声。
“哼,”王凝之回道,“就知道你也没少看那些武侠故事,说,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有才?是不是很崇拜我?”
“呸,不要脸!”谢道韫白了一眼,又笑了一声,“王伯伯一向清逸俊雅,王大哥也是谦谦君子之风,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如此无赖!”
听到了两人说话,王孟姜迷迷糊糊地睁眼,揪着王凝之的衣领子,“二哥,好亮啊。”
“是啊,好亮,”王凝之也瞧了瞧那大火四起,在风中越发地膨胀,就好像印红了半个天空,“小妹喜欢看吗?”
“喜欢。”王孟姜眼里倒映着火光。
“好,今天这场大火,如果能让我家妹子喜欢,也算是没白点。”
“去,把那俩小子带回来,别让他们到处跑,街上乱。”谢道韫退开一步,吩咐一声,便上了马车。
……
再醒来,王凝之揉揉眼,看清了那个坐在自己床边的人,陡然一惊:“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哼,”王玄之冷笑一声,“我怎么在这儿,难道你不清楚?”
“你这一晚上,倒是睡得舒服,可我整整在外头跑了一晚上,王家在城里,一半的店铺被人纵火烧了,大街小巷里,还有数不清的人趁乱,在救火之中行凶,山阴城,多少年没有出过事儿!”
“这么乱吗?我昨晚从好客楼吃饭出来,倒是有看见远处着火,原来都是我们家的铺子?啧啧,看来是有人要为难我们啊,大哥。”王凝之一脸真诚。
然而,王玄之并不为所动,“这就是最神奇的地方,家里的铺子有一半被人纵火,却偏偏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烧坏的桌椅板凳多得是,账本和重要财物却都被提前转移了,我去问了掌柜,才知道是你二公子的安排,说是什么天干物燥,要多加小心,还要审查账目明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