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姑娘:
见信如晤。
自小青峰一别,已有数月。
君携春景而去,留酷暑以待,今夏日已逝,逢秋夜清凉。
然此刻提笔相与,君之音容在前,春光犹似在旁。
翠微之夜,蒙君相救,感怀在心,然吾二人,均江湖豪杰是也,义薄云天,故无需多言。
自君离别,书院之日,艰难许多,由陈夫子授课之莫名感情充沛,以致吾等学子,劳心费力,然并无多获,不过讨夫子之开心,做戏耳。
或因夫子之高压,学子皆失了往日之气概,恰若书呆子一般,与那河边蠢鹅别无二致。
多日以来,山上生活,就如连绵夏雨,丝毫无所意趣,唯隔壁之疯子,比之与往日,疯魔更甚。
吾观之,似于乞巧之日,其与朱家明芳之事所致,近几日,朱家兄妹正陷斗争之中,只为带妹离开,明启颇多苦难,吾心甚慰。
钱塘之夏,平平无奇,独齐王之子,骄横跋扈,略为增添一丝乐趣。
鸣翠楼之故事,今已入长篇,奉上图册,望君一笑。
吾妹王兰,思君犹甚,不日将以长信问候。书院之详细,俱在其中,吾观之数页,废话连篇,君或可直接折纸放飞。
书院秋猎在即,吾自当以无敌之姿态,俯视众生,方不堕威名。
柳絮纷飞之时,相别于暮野。
漫天白雪之日,或再见于兰亭。
吾闻君在山阴,不辞劳苦,亲自教导吾家中弟妹,不胜感激。
于小妹王孟姜,不必多言,若有朝一日,小妹有君之一二风姿,吾心欢喜。
小弟王献之,拙劣不堪,毫无吾之霸气侧露,还请加大力度。
……
滴答,滴答。
窗外雨声细密绵长,雨水就像连串的透明珍珠,从屋檐流下,滴在地上,清脆悦耳。
风从雨中缝隙穿过,丝丝缕缕,越过朱红色的窗沿,拂过窗台边上的几盆花,把那潮湿的空气带了进来。
一片本就摇摇欲坠的暗黄色小叶子,被卷携着带起,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飘向案几一边。
案面很大,却干净得很,只是简单的笔墨纸砚,不过从那墨香浓郁中,还伴随着清香的茶气,加上些许花香,很是醉人。
风到了这里,也就没力了,小叶子终究还是坠落下来,一晃,一晃,跌在那根手指上。
纤细,白皙,恍若透明的几根手指,轻轻敲打着书信。
而随着手指的晃动,小叶子又轻轻从手上滑落,最终落在信的一个角落,盖住了几个字:
王凝之。
整篇书信,字迹清贵而活跃,从开篇时的端正,到后来越写越飘,越写越招摇。
似乎是写信之人,觉得关系密切,不必拘束,又似乎是觉得颇为无聊,想要潦草结束。
又或者是,有太多想说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哼。”
手指的无意识跃动停了下来,似乎是主人回转了意识,指间轻挪,捡起那片叶子,放在手里轻轻捻动。
谁跟你犹似在旁?臭不要脸!
谁跟你江湖豪杰?凭什么无需多言?
知道我喜欢听书院的事儿,故意吊人胃口?
还不堕威名,就跟你有似的。
似乎能想到那个写信之人的得意和窃笑,主人有点不爽,又把叶子按在那个名字上。
不过,白雪之日,那倒也不远了。
谁稀罕见你?
目光落在随信而来的一摞图册上,最上头一本,是一个身披战甲的女子,腰间一柄长剑,目光如电。
她的身侧,写着:“侠女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