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朱老七的脑子里似乎一片空白,尽管眼前尸体没有了上半身,但他依然认得这人和自己一样,也是一名伍长,前些日子还一起聊天来着,现在说没就没了!
突然间,朱老七想到如果自己也死了,会怎么样?家中的妻子会不会改嫁?年迈的父母谁来赡养,还有那两个不满十岁的儿女该怎么办?
越想,他心中就越慌张,越恐惧,残酷的战场就像是情绪放大器,深深刺激了这位自诩胆大的屠户。
“逃!一定要逃!我不能死在这里!”
恐惧的同时,朱老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四处张望,企图寻找藏身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前边不知发生了什么,许多人拼命开始往回跑,与后面的人冲击在一起。
原本先锋营的士气就已经被一阵乱石砸到了冰点,在这瞬息之间,顿时乱成了一片,所有人都掉头开跑,队列马上散了。
朱老七心中大喜,直接扔掉手中的盾牌和杀猪刀,转身就跑。
各营主官破口大骂,纷纷带着督战队堵在后面,“临阵逃脱者,死!”
然而面对成千上万丧失了理智的溃兵,仅凭督战队的几百人,无疑是螳臂当车,直接就被人潮给淹没了。
人潮中,朱老七涌夹在人流中,脚下跌跌撞撞的,险些摔倒了两次,而那些摔倒的人,则直接被踩踏至死。
溃兵冲下山之后,一大股魏国骑兵从战阵后面冲过来了,直接突入了溃兵当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在这种地形中,溃兵面对迎面冲过来的铁骑根本无路可逃。
如此残忍的镇压,效果十分明显,大部分溃兵一下子被镇住了。
随后,各先锋营的主官追了上来,将各自的人领回去,进行简单的休整。
在休整的过程中,魏军的攻势一直没有停止。
从青州征召的炮灰足有几十万人,朱老七所在的先锋营只占了一小部分而已,这么多人就算是拿人命来堆,也能堆平了那座山头。
“你们这些怂蛋,跑啥子,杀上去不一定死,但是逃兵必死无疑,你们能逃得过骑兵?老子差点被你们害死。”
朱老七和一众低级军官手足无措地垂着脑袋,任凭身前的主官在他面前狂喷唾沫。
“回去把自己的人找回来,人数不够自己想办法,将军宽宏大量,这次就没有计较你们做逃兵,必须将功赎罪,再有下次,下面的兵卒可能没事,你们这些人绝对要被砍头。”
这一次溃逃,死在自己人手中的人数远比死在敌人石头下的人数要多,很多建制都被打散了。
这种情况下,朱老七很快就凑够了一伍人,但是所有人都是两手空空。
虽然是炮灰,但这样子上战场绝对是送人头,白给。
朱老七带着手下的人找上了主官,索要兵器,却被骂了回来,整个营里,手中有家伙的人不超过二十个。
“去他娘的魏狗,他们就是想让咱们去送死!”
队伍里,有人忍不住低声骂道。
朱老七没有去管,因为他也想骂娘了,魏人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要用这数十万青州兵的性命,填平那座山头,不给他们发兵器就是堤防他们倒戈相向。
一批批的炮灰在魏军的驱赶下,轮番朝着左侧山头进攻,死伤惨重,层层叠叠的尸体从山腰堆叠到山脚处,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为了防止炮灰怯战,魏军也派出了一些精锐步卒作为督战,混杂其中,一旦有人敢后退半步,立刻就会被这些魏军精锐斩杀。
两个时辰之后,再次轮到朱老七他们营进攻了,此时已经到了中午,每个人只分到了一个包子,然后就被赶了上去。
一个上午都在进攻,山上的尸体也没有人来清理,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朱老七咬着干硬的包子,带着麾下一伍人,踩着地上的尸体往上走,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一直走上半山腰,也没有遇到攻击,这让他们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很显然山上的滚石和箭矢,已经在上午的时候,消耗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面对面的白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