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送来酒肉,在场汉子都是一穷二白,登时食指大动。
剿匪之事,当然不是白干,每个人都领到一些银元。
心知肚明,卖命钱罢。
毕竟剿匪可不是过家家,没人能保证活着回来。
但那又如何?既然决定加入其中,自问是看透了生死。
聚会众人喝酒吃肉,高声谈论,意气自生。
席胜目光微迷,如果自己,是其中一员那该多好?
“席胜,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滚,孬种一个,黑云匪差点杀了你全家,一个屁都不敢放。”
酒过三巡,有汉子和人犟嘴吃了亏,望见席胜,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席胜尴尬站起,面上羞愧,心中也将自己看矮了好几截。
是啊,真是个没卵子的货色。
那人却没有多理会,不过是随口骂一句。
席胜心里沉甸甸的,未来之前,是渴望;来了之后,是灰暗。
正欲离开,“胜哥,别理会他,现在说的厉害,到时看到黑云匪说不定尿裤子呢,你也来喝一杯。”
付思满面笑容而来,拿着两个酒碗,席胜摇头:“这是勇士的酒,我这种人不能喝。”
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什么勇士不勇士的,喝了在说。”
席胜面露挣扎,很快一饮而尽,余光扫视,无人注意他,仍是面红耳赤。
付思热情相邀:“再来吃点。”
“没那个脸。”席胜连忙摆手,逃开了去。
付思看着他的背影,张张嘴,笑容微收,叹了口气。
席胜越跑越快,竟至于狂奔,直跑的喘息不止。
来到无人之处,黑暗之中,猛然顿住,掩了脸面,指缝间滚烫。
精神一阵恍惚,他竟还能流出这般滚烫的泪水么?
松开手,面前黑蒙蒙一片,他却看到迸溅的血光,又因泪水的散射,添了迷蒙,如噩梦,如地狱。
竹河一村,余他与老母,父兄叔伯,堂姐堂妹,皆躺倒在血泊之中。
他并不缺乏搏命的勇气,也曾是竹河村组织反抗的汉子中一员。
只单枪匹马,如何是黑云匪的对手,他需要一个机会。
但是。
而今。
机会摆在眼前,他又做了什么?
跪在地上,只觉胸膛里堵了一团脏兮兮的油棉花。
于是死命捶打胸口,沉闷的砰砰声沉夜里回荡,仍是无法缓解半分。
压迫心脏,挤压肺腑,难受欲死。
暗夜。
破落民居,逼仄小屋。
黑暗深邃,尤若玄水。
另一只未曾哭瞎的眼睛,也渐渐模糊了。
难受的,又何止他一人。
……
天色微明,红日半露。
小黄且在酣睡,李无眠独立于院中,目有思索之色。
待得如今,修炼之事,需要做出改变,金光雷法不得不放缓,主修白帝净世书这争杀极术。
金光雷法,以道胎之姿,埋头修炼便能一日千里。
净世之书,却不仅仅是勤修不辍。
目下第一重未入,尚且在门外徘徊。
若入了第一重,当有云泥之别。
田晋中身后跟随着毕成峰,两人小跑而来,气喘吁吁道:“大师兄,不好了,黑云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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