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流水,弹指若歌吹。
数年后,后山的竹林折了些旧枝,也添了偌多新笋。
传承千年的龙虎山,对时光的流逝分外迟滞,唯有道场几多生面,一如已去的旧颜,憧憬地望着龙虎大殿。
岁月轮转,循环往复,春去夏来,秋落冬临,不觉又到了问道的时日。
师兄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谈论着龙虎山问道仪礼诸多奇趣,让会心一笑,令心驰神往。
殿内钟声齐鸣,道场上杂声顿泯,新晋弟子们,面色各有不同。
而今乱世,天下不定,暗流涌动,似龙虎山这般方外之地,远离尘世喧嚣,净土一方,尤为可贵。
或许有人道心不坚,乃至不明道为何物,只为上山避祸。
然山下种种,浮于心间,即便修不成道,也要学成一身本事,退可护持己身亲邻,进能有力触及漩涡。
此时此刻,也不禁扪心自问,何为道?
骄阳往上爬了三分,殿门业已大开,有人得传金光之法,有人空空一无所获。
谈笑再起,却多了默然;眼波流转,更添了繁杂。
“赵师兄,你可是早早就得了金光之法,想必已经修到高深境界,师弟我说不得要好好向你请教一下哩!”
赵方耀神清气爽:“好说好说,时间还早,就去道场,今天有什么问题,知无不言,下午我可回家探亲了。”
一山弟子,多是耳聪目明之辈,“赵师兄,算我一个!”
“我也是!”
倒是有大半的弟子,没有回屋静修,随着赵方耀,走向了道场。
远远便看到道场立着四条人影,其中矮小的那个挥手招呼,眼中有不甘之色:“方耀师兄。”
“哟,是晋中师弟。”
“什么晋中师弟,是晋中师兄,可比你入门早。”
“晋中…师兄,半大孩子。怪别扭的。”
众人逶迤而来,赵方耀目光望去,亦觉白云苍狗,物是人非。
四人中,即有他的师兄,也有他的师弟。
田晋中年龄最小,发育也晚,个子矮矮的,半大孩子倒是没有说错。
刘怀义长了一截,不过比同龄低了,让人有点忧心,不过看他自己,貌似不怎么上心身高问题。
变化最大的,非两位师兄莫属。
张之维跟脱缰野狗似的,个子已经跟他看齐,唇边生须,双目明慧,偏生得一脸沧桑,看上去远大于实际年龄。
至于另一位。
他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已是眉目英挺,面如冠玉,初俱雄姿。
笑如三月春风拂面,一举一动,皆有挥之不去的道蕴,藏着难以言喻的玄机。
乍一看去,惊为天人,三息过后,又感平平无奇,总觉得曾经见过,却是不知道在何时,于何地。
赵方耀张张嘴,陡然发现他在思考,心中竟犹豫起来,生怕毁了那捉摸不透的意蕴。
李无眠确实在思索,十余年来,从未踏出过龙虎山一步。
自问道之后,后续的道经典籍,便是理解了其中精义,心中也颇为不以为然。
金光咒、雷法、以及那道暗影带来的口诀,更让他上心一些。
金光雷法,一日千里,那书中之诀,他却几乎未去修炼。
邪!妖法!
这是他心中最原始的念头,直到现在,也没有太多改变。
心中颇有些敬而远之之意,且即便拿起来练了,必然是效果微末。
这龙虎之山,道门正地,诸人和和气气,相敬如宾,便有几句闲言碎语,也是无伤大雅。
修炼的条件本不曾有,尽然那法门更在雷法之上,亦如空中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