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整片黑天。
那酷烈决绝之意,令心神摇撼不休,浑身都僵住了,唯有定定的凝望。
星稀星朗,月明月暗;
鱼肚白现,耀日高悬。
他就这样注视着,仿佛猛虎慑住的伥鬼,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过去一刹那。
九尺、三丈、十丈……
泥台越来越高,如擎天的神柱,顺城尽收眼底;铜面至于透白,似新刷的墙面,阳光亦无法晕开。
无根生恍然回神,警报声刺激双耳。
泥台上的李无眠左手一块土砖,右手竖起一根中指,对着天上几百米高空那几只苍蝇发出国骂。
“操!”
然而苍蝇飞得太高了,别说十丈泥台,便是再增十丈,仍旧是匍匐在这天空宠儿的脚下。
从顺城上空呼啸飞过,飞逝的阴影如游鱼破浪,没有丝毫的停留,甚至都无视了他这个明尊,留下一些东西。
无根生汗毛倒竖,下意识找掩体,待看到那些东西飘落的速度,才如释重负。
七架侦察机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的东西原来是一张张纸片,有的落在了土山,有的落在七角泥台。
无根生捡起一张,霎时苦涩无比:“这些日寇,也太卑鄙了。”
李无眠拘来一张,一声冷哼,泥台摇动,土石剥落。
‘我军将于贵国农历三十日正午轰炸顺城,遵循人道主义原则,城内有识之士,如在期限内擒明匪祸首明……’
曜日临空,如坠冰窟。
无根生的指腹流出汗水,将黄纸染湿。
他四下扫视,层叠的土山落针可闻,心中回响的哀声成山洪倾泻,依稀是临近乌江的那一曲楚歌。
城内百姓怨声载道,明教民心大失,日寇攻心之计偏生歹毒至极,难道数日之前,真是一语成谶?
“李兄!”
余见一条背影,脊椎弯曲俨然潜龙在渊,泥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
……
夏彤竭力派人收缴日寇散布的传单,然而数量之众,漫山遍野,一个下午的时间,人尽皆知。
有人欣喜若狂:“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有人茫然无措:“明尊。”
有人自言自语:“我不想死,总是没有得罪谁,也谈不上辜负谁……”
……
一个下午过得很快,不觉入夜,那几片阴云原本有遮天蔽月之姿,却是不知为何飘走了。
腊月二十九,夜空出奇的透净,星光分外的绚烂。
淡淡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粉色头发如一簇盛开的繁花,星辉更添了梦幻的光泽。
无根生一动不动,仰望泥台,两眼布满血丝,脚步在身盼停下也不曾移开头颅。
此时此刻,也许只有曾经的养父死而复生,才能叫他出现动容。
夏彤举目望去,高空的黑影扭动似水沟孑孓,微微叹息,浅淡幽香如兰似麝,大概传不到那拔至五十丈的高台。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你在干什么?”
夜色寂寂,星光依旧,寒风不起,她的声音,哪里能传到那高耸的云台呢?
夏彤倍感无奈,回首望去,已经稀疏的土山间,隐约可见顺城灯火通明,想必云台上的人,会比她更清晰看到。
心中一些心绪涌动着,抚过面前的泥柱。
她能感受到顽泥下不屈的铁骨,但她却没有任何赞叹的意思,只是盯着覆盖掌心的土灰出神。
竟如此相像。
烈火灼烧之后,一切生机不能存留,有情的生命,化作无情的尘灰,主动引火烧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