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道宫的中元节庆典却是不能与玉京的中元节庆典相比,不过也别有一番意趣。
星野湖被一分为二,较大的那部分位于万象道宫的阵法覆盖范围之外,用于起落飞舟,而较小的这部分则位于万象道宫的阵法范围之内,属于下宫。此时已经有好些人下了观星台,来到湖畔,将早已准备好的河灯放到湖中。
一时间,湖面上灯火点点,又倒映漫天星光,几乎分不清两者的区别,乃至于天水一线的界限都变得模糊了,似乎湖水连通了天上星河。
若能泛舟其上,大约便是古人诗中的意境:“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齐玄素这种大忙人自然没有时间去制作河灯,所以只是在观星台上欣赏河灯。便在这时,有人送来了吃食,别看震园的伙食是鸭老鸡瘦、菜生米硬,可供给辅理们的吃食却是十分精致,太平客栈中的厨艺也不过如此,可见这些人不是做不到,而是有猫腻。
齐玄素沾了孙合悟的光,得以分到一盘酱牛肉,搭配着不怎么醉人的黄酒,只觉得心满意足。
虽然近些年来十分流行白酒,但上层宴会还是以黄酒为主。在百余年前,白酒被蔑称为“臭酒”,甚至“白酒”这个名字也是近几十年才定下的,在过去一直上不得台面,只有底层人才喝,或者是为了御寒不得不喝,所以戍边军伍中也会流行白酒。只是近百年来风气转变,白酒的地位才一再拔高,也能登堂入室了。
无数诗词中的“酒”,包括诗仙斗酒诗百篇中的“酒”,其实都是指黄酒。
其直接原因也很简单,且不说口感味道如何,白酒太容易醉了,若是酒量不大,很容易在宴会上出丑。而黄酒不然,只要适量,很容易进入微醺的状态,却不会醉得不省人事,正因如此,文人墨客们才能在酒后微醺中写出许多传世名篇,若是醉成一滩烂泥,别说写诗作文,只怕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说不定还要借酒耍疯,那可就与文雅没有半点关系了。
再有就是,黄酒太贵,新酿的黄酒和贮存十年的黄酒,在口感上截然不同,又因为酿造技术不成熟,酒中有太多的杂质,滤除杂质的成本很高,故而才有了“清酒”和“浊酒”的区分,贵族们喝“清酒”,普通人喝“浊酒”,这也造成了贮存上的困难,很多黄酒存不到十年就已经变质,更见上了年份的黄酒之珍贵。除此之外,还有颜色上的区分,红如琥珀的黄酒才是上品。
白酒则不然,便于储存的同时,也导致陈化的效果并不大,所以过去都是大户人家才喜欢喝黄酒,普通百姓更喜欢便宜的白酒。
齐玄素行走江湖的时候,喝的大多是白酒,其过于辛辣的口感让他并不喜欢喝酒,幸赖酿酒技术的发展,此时齐玄素也能品尝过去只有世家豪族才能品尝的上等黄酒,红如琥珀,清澈见底,方才知晓酒之一物的美妙。
至于张月鹿,则是此道行家,她不局限于某一种酒,黄酒、白酒也好,西洋的红酒也罢,还有各种果酒,她都可以接受,只是她最近比较偏爱烈酒,不代表她一直都是如此,至于她最爱的“醉生梦死”,已然很难界定这到底是什么酒了,甚至因为药材太多的缘故,近乎于“药酒”。
哪怕齐玄素并不刻意驱散酒力,因为武夫体魄的缘故,一壶黄酒也只是让他略微有了半分醺然之意,不过已经足够让他打开话匣子,与孙合悟谈天说地。
论学问,齐玄素自然是远不如孙合悟,可齐玄素也有他的优势,那就是江湖经验。孙合悟是个一辈子都在书斋里做学问的老学究,哪里亲眼见识过底层的江湖,正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就算不能亲自实践,听亲历人的亲口讲述,也胜过书本上的文字。
孙合悟听齐玄素讲起江湖上的各种黑话,各种不成文的规矩,虽然听着粗鄙,但蕴含各种智慧,自有其道理,每每总是忍不住拍膝叫绝。
齐玄素很喜欢与这位老真人相处,却也有点私心,想要从老真人口中知道些关于神力的事情,毕竟在香火愿力这方面,占据天下正统的道门才是真正的大户,与道门相较,其他的隐秘结社都是小本买卖,不值一提。
一老一少聊得火热,推杯换盏不亦乐乎,旁边的姚裴却是漠不关心,甚至嫌弃两人聒噪,主动与两人拉开一段距离,独坐在无人角落里,与今夜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
此时夜色已深,姚裴从须弥物中取出一册话本,亏她好目力,借着漫天星光看书,倒也自得其乐。
不过书上的各种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