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赶忙跟上。
然而六人寻了半日,直到日渐西沉,竟未寻到杨朝夕半点踪迹。只得悻悻打马而回,猜测杨师弟或许顾念旧情,尚未下定决心,依旧躲在城中某处,只是不愿被他们寻到罢了。
却说明德殿会面之后,太微宫自知失道寡助、当日便撤回了所有锁甲卫。
祆教也是有惊无险,顺利救出被囚教徒、家眷,虽有些死伤,却比当初预想的要好了许多。加上河南府衙、洛城行营一再承诺,才决定暂释前嫌。
于是,自四月初二午时、三市开市鼓响之后,洛阳官民们便惊喜发现:已歇业半月的胡商铺、肆、行、舍,竟又纷纷开了起来!原本居高不下的货价,半日内便跌回去大半,估计过不了几日、便可恢复如常。
与唐娟、朱介然、黄硕等人所料相差不多,杨朝夕仍在城中,并未急着一大早便回山报仇。
一来,照关大石的习惯,白日里不是在山谷校场操练,便是带团练兵们各携弓箭、结伴去后山打猎,并非动手的最佳时机。他只须天黑前赶回庄里,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关大石那间茅舍,便可一击得手。绝不至惊动旁人。
二来,他已有月余不曾回去。恰好此时手中有些银钱,便想着买些糕、饼、酒、茶、稻米、绢帛等物回去,好好孝敬一下娘亲。
便在唐娟等人焦头烂额、在邙山下四处寻他之时,杨朝夕却一人一剑,在熙熙攘攘的北市中徜徉穿梭。肩上、背上、腰间,缀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皆是他采买到的吃穿用度之物。
玄同剑因有损伤,一早先送去了铁匠铺修补;流霜剑原是从肖湛处夺来,近来事情颇多、尚未及归还,便先寄放在了乞儿帮之中。
唯有新得的承影剑,既是古物,又是利刃。且是那王缙战败所遗,故而视若珍宝、随身背负,藏在了新购的一匹蜀锦之中。
游逛半晌,满载而归。望望天时,日渐西斜。
杨朝夕这才一路出了北市,过敦厚、进德、道政诸坊,却从徽安门出了城。与前去寻他的一干人,恰遥遥错过……
景行驿馆,正北客舍前,一道廊轩抱着小池,亭台假山,点缀其间。
风动柳影,云游水中,半池新荷绿,一洒梨花雪。好个惬意悠然的所在!
客舍第三层、最大的一处暖室内,幽窗半掩,珠帘低垂。窗台上一只三彩瓶中、清水供养着几枝樱花,一半淡雅,一半秾艳,红白交掺,煞是好看。
暖室东北角,安着一方雕镂精细的榆木大榻。
榻前帷幕遮得严实,却无风起浪,摇晃动荡,不时有长吟娇哼之声、透帷而出。外间婢女早备了热水、手巾,垂手侍立。却个个听得面红耳赤。
不过一盏茶工夫,帷幕便平静下来。一道惫懒的男声喘着粗气道:“菁菁……今日怎地如此干干巴巴、松松垮垮……本都尉还没尽兴,就、就不成啦!倒是林解元、前几日寻来的胡姬……啧啧!个个身形都如细腰葫芦,皮肤滑得跟绸子一般,叫人回味无穷……嘿嘿嘿!”
那叫菁菁的女子、当即假嗔道:“哼!都尉大人又嫌弃奴家人老珠黄了……从前奴家青春年少时,大人哪一日不是花言巧语,定要把奴家哄上榻了、才肯干休……唉!奴家便是这般苦命痴情的种子,一心只在大人身上、才始终不肯委身别人……”
那都尉喘息方定、瘫在榻上,似在信手揩油,惹得菁菁娇笑不止。
又过片晌,那都尉终于倦怠,才懒懒叫道:“你去吧!本都尉待擦洗一番,便须午睡啦!晚间无事,再来唤你……嘿嘿!”
菁菁无奈、只得胡乱裹上裙衫,赤着玉足,钻出大榻。面上浮荡春色,登时烟消云散,轻声冷哼道:“自己不中用、一盏茶都坚持不住,还敢嫌老娘色衰……呸!”
菁菁扭着腰肢、恨恨而走。闻声而入的两个婢女,嘴角却都悄然扬起一抹嘲笑。
都尉一场午睡醒来,已是黄昏时分。
腹中倒不觉饥饿,只是下面又蠢蠢欲动起来。不由心腾躁火、颊生寒津,放声怒道:“林解元!你死哪去了!!今日胡姬为何迟迟不到?!”
过得许久,林解元竟未现身。
都尉已是火冒三丈,正待破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