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箭牌’,才令杨兄弟他爹被乱箭射死……可照之前黄硕兄弟所说,这关虎儿与他打小一处长大、一处学艺,又是结拜兄弟……若换作咱们,只怕早将关虎儿他爹脑袋都砍下来啦……唔!唔——”
丘除安见他又要口没遮拦,忙一把按住赵三刀恶嘴,向唐娟挤出个笑容:“嫂嫂莫听老三胡说,这事乍听来有模有样,其实不过是陈谷一面之词罢了!当年究竟如何?杨兄弟他们谁也未曾亲见,若听风便是雨,岂非草率了些?”
方七斗这才挠头道:“这便是当局者迷。好在那陈谷已被咱们捉回行营、关押起来。哪一日寻个机会,再使些手段,不怕他不说实话……”
便在这时,客房中传来一声怒喝,似是杨朝夕醒了过来。
四人当即住口,纷纷涌入客房,只见杨朝夕已从木榻跌落在地。面色惨苦,双目紧闭,手舞足蹈,口中还喃喃不清地说着:
“关世伯!你骗得我和娘亲好苦!我自小便敬你、慕你……觉得男儿便该如你这般,进能上阵迎敌,退能安定一庄……你、你怎可那般对我爹爹!他……他也是你结拜的兄弟……呜呜呜!”
四人瞧他额上热汗如豆、眼角泪流不止,才知是发了场噩梦。只不过心结已生、又在梦中,却不好将他叫醒。唯有待他自己醒来,才好温言宽慰。
方七斗叹息一声,挥了挥手,丘除安、赵三刀登时会意。忙一个托住腋下、一个抬起双腿,将杨朝夕重新抬回榻上。
“笃笃笃!”
一个家仆立在客房外,轻叩了几下门框,见四人转过头来、才拱手行礼道:“少爷、少奶奶!门外有位道爷请见,道号叫什么‘长源真人’。请少爷、少奶奶示下!”
方七斗、唐娟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道:“快请!”
胡民稀少,驴马时喧。
声音回荡在坊街、坊曲间,显得空寂幽远。
却说神火护法祝炎黎,待圣姑离去,便与教中几个头目分头行事,又重领了火弩卫、去城中租借今夜所需车驾。晌午冒死救出来的洪治业,自然也被他捆了手脚、扔在一驾驴车后,随他赶往西市。
大部分火弩卫在来西市的路上,便已照他指令、各自散开,在洛阳西南诸坊去寻车驾。只有少数几个心腹,随他押着洪治业来到这西市,一齐来寻他口中的老宅金银。
西市依旧萧条,纵横交叉的十字坊街上,札札的车轮声碾过石板、惊天作响,吵得市中饿犬狺狺狂吠。
祝炎黎面色如常,洪治业却又惊又怕:“祝、祝大侠!你们这般大张旗鼓过来,若被锁甲卫察觉、围了这西市,岂不是插翅难逃?”
祝炎黎轻蔑一笑,却不答他。旁边一个火弩卫却嗤笑道:“洪太祝,安心指路便是。锁甲卫今日折损大半,躲着咱们还来不及,岂敢再主动挑衅!哈哈哈!”
其他几个火弩卫听罢,也跟着大笑起来,臊得洪治业无地自容。
西市也只比寻常坊市略大一点,一行人自东门而入、至市中向南折转,行过数步,便听洪治业叫道:“到啦、到啦!前头那处叫牦牛行,从前是吐蕃行商贩卖土产之所。后吐蕃与我盛朝交恶,许多行商便抛家舍业、逃回雪山去了。先父才得以贱价购得一处小院,成家立业……如今想来,仍叫人难免唏嘘!”
洪治业说到动情处,竟淌下几行泪来,似是为“子欲养而亲不待”懊悔不已。
祝炎黎望着越发荒凉的坊曲、以及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知道众人已行至西市东南角。自蓟州之乱后,城中虽繁盛渐复,却仍有许多荒败之处,倒也无甚稀奇。
说话间,祝炎黎、洪治业等人,终于在一处旧宅前停下。
只见这宅院椽茅做顶,石砌屋墙,触目可及、皆是石灰粉成的白色。果然与汉民房舍不尽相同。许是多年日晒雨淋的缘故,石灰皆已泛黄,更有斑驳泥渍涂于其上,却是市中顽童所为。
祝炎黎望了望生锈的门环,看向洪治业道:“洪太祝,你这老宅不似住人之所,更无人清扫打理。若金银埋于此处,如何能日日安寝?”
洪治业抹去眼泪、向祝炎黎拱手道:“洪某此前常嘱虎贲卫来此巡视,故西市之人、皆知此地为我洪氏老宅。又有何人敢来打歪主意?祝大侠今日舍命救我,便百金千金、亦不足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