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光迅速黯淡下来,最终化作亘古不变的漆黑……
众目睽睽下,吉备真剑身首分离。黑红的血从腔子里喷出丈余高,洒成一片腥臭的红雨,浇了徐世勋一头一脸。
那张口结舌、言犹未尽的头颅上,双目瞪得如牛眼般,似乎至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把性命丢在了异国他乡。头颅抛出一道弧线,便落回四方台上,旋即连蹦带跳、向旁边滚落开去。最终“吥咚”一声,落入翠波荡漾的伊水中,顿时没了踪影。
群侠中又跳出几个五短身材的东瀛武者,口中叫嚣着众人听不懂的倭语、便要冲到四方台上。奈何有英武军卫卒拦路,却是硬闯不得。直到吉备真剑头颅被斩下,这几个东瀛武者也只能在辕门下捶胸顿足、暴跳如雷,却是无计可施。
而一众侠士见状,纷纷直呼解气。皆言徐世勋枭首倭奴之举,不但长了华夏士气、更是大快人心!
灵真禅师面色如常,踏着血渍走上四方台、行至徐世勋旁边,才折身向群侠朗声叫道:“阿弥陀佛!刀剑无眼,死伤难免!吉备大侠魂归极乐,焉知不是解脱?这场比试,自是徐世勋徐校尉胜出!”
群侠闻言,欢声如潮。
几个东瀛武者见事已至此,也不敢再犯众怒。只是快步登台、将吉备真剑尸身收殓了,便又灰溜溜奔下台去。
两场比试过后,仪程便顺畅了许多。
不待灵真禅师开口,掣中“叁”号序签的两名侠士、已自觉从人群中走出,将手中羽箭交予英武军卫卒验看。
二人皆是男子。一人褐衣麻裳,脚踏草履,脸膛蜡黄,笑容憨厚。虽是汉民,身量也只算中等,头上还戴着顶遮阳笠帽,右手拄着一杆木柄铁鍤。若非有人知其凶名,还道是个乱入此间的农人。
另一人却是高近九尺,体壮如牛,古铜色的前胸后背上,只斜斜遮着几块随意拼缀的兽皮,头戴牛角冠,足蹬兽皮靴,一副蛮荒未化的模样。手中拎着两根打磨过的、弯弯的马肋骨,稍粗一头打了孔,各用皮绳拴着铁蒺藜似的石块。
农人见香山寺僧照例发问,登时又露出和善笑容:“俺、俺叫郭盛,洛西铁鍤帮二当家的,平日里做农活儿最多。这杆铁鍤最是趁手,便算俺的兵刃。”
郭盛说完,英武军卫卒却不肯干休,登时上来两人、在他身上一通摸索。确认未夹带生石灰、迷魂散之类的物什,才放他先上了四方台。
兽皮男子虽人高马大,却并无桀骜之气,低头看了看香山寺僧,瓮声瓮气道:“我是黑水靺羯部第一勇士乌素可蒙,我这兵器汉话该叫‘布鲁’、是‘投掷’的意思。我没有诨号,不过部落中人背地里叫我‘棕熊’。”
乌素可蒙汉话顺畅,态度倒也和善。只是英武军卫卒看他一身肌肉鼓胀如石,不由面面相觑。想要上前贴身搜检,眼中却尽是谨慎之色。
乌素可蒙牛眼珠子一转,便已瞧出二人心思,当下大大咧咧将兽皮剥开,精赤了上身,下身也只留了一件兽皮短裈。下巴微抬,拍了拍胸膛肚皮,以示自己并不屑与使那等卑劣伎俩。
英武军卫卒见状,当即点头认可,于是让开入口、目送他上了栈道。
乌素可蒙与郭盛相对站好,当即有模有样抱拳施礼道:“郭英雄!我黑水靺鞨部自来尚武,角抵、弓马、兵器皆能使得,可也只和势均力敌之人放对打擂。非是我乌素可蒙言语轻慢,似你这般羸弱身板,只怕挡不住我十下猛击。”
郭盛一改方才忠厚和善之态,目光锐利,还礼笑道:“未曾动手,何必说这等大话?俺中土能人异士自来不少,所谓‘势均力敌’,也并不以个头而论。若尊驾果真手段厉害,便是死于你手,俺也绝无怨言。俺那‘铁鍤帮’恶决计不会去找你的后账。”
乌素可蒙闻言,哈哈笑道:“若是这般,我便放心。我这‘布鲁’既可进攻、亦可远掷,稍后动手,郭英雄须得留心。嘿嘿!”
郭盛见这人行事轩敞,当即抱拳一笑:“晓得、晓得!咱们这便开打如何?莫叫下面等得急了。”
话音方落,郭盛一声断喝,手中铁鍤登时跳起,鍤杆陡然送出,便是中宫直取的招式。鍤头锋利、两翼宽阔,登时将乌素可蒙小腹罩住。若是一击捣中,不免开膛破肚。
“来得好!”
乌素可蒙大嘴咧开,却是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