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酒而死的人不计其数。
在小酒吧被洗劫之后,三个艾尔人老板骂着脏话加固了门和墙板,并从自己用铲子挖出的“地窖”里拿出一箱滂臭的存货——转角楼是没有负一层的,所以他们在挖掘的时候不小心挖断了下水管道,能够修补起来已经是万幸,这样的冬日让酒客们不再在乎装盛酒精的容器是否肮脏。
门被一个穿着破烂黑风衣,身材高大的鲁克人粗暴的撞开了,艾尔人老板们对这样粗鲁的行为并不奇怪,他们早已习惯了下城区人们的粗鲁,只要这人手里没枪——
在人影进入门中时,他们不约而同的下意识瞥视了一眼那人的手。
手里没枪。
不保证口袋里和腰间没有,但最起码没拿在手上,说明这人不是来找事的。
“来两便士朗姆酒。”
朗姆酒在这一片是稀罕货色,因为其本身是用甘蔗压出来的汤汁进行发酵和蒸馏而成,甘蔗在亚楠市可是个稀罕东西,小酒馆里的朗姆酒还是之前威廉·亚当斯集团压物价的时候制作的。
但艾尔人的制作方法和拥有朗姆酒传统制法的卡斯蒂利亚人不同,所以小酒馆里的朗姆酒喝起来很涩,再加上带着那一丝骚味,导致厚脸皮的艾尔人老板在讨价还价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
“便士不管用了,老兄,外面一团乱麻,钱不管用了,买不来吃喝了。”
艾尔人老板下意识扫了一眼客人的脸。
“得用子弹付钱才行。”
客人发出了低沉的笑容,不知在嘲讽还是什么。
“呵……”
他也不问价钱,只拿出五枚子弹放在桌上,端起老板递过来的朗姆酒,一饮而尽。
而后将酒杯推回去,用右手食指的指尖敲了敲刚才拿出来的两枚便士:
“再来一杯。”
另一个艾尔人老板说道:
“要用子弹付钱。”
他拿出四枚子弹放在桌上,再次端起老板递过来的朗姆酒,一口气喝完。
如此这般,在再一次将三枚子弹放在桌子上时,老板递过来的却不是朗姆酒,而是一台手机。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我已经拿到了加密ip。”
“这次组织游行队伍的那些人里,目前能够确定三个是被安插进来的眼线,他们分别是……”
他对电话另一边的声音报出了三个名字,以及这三个名字各自带领的队伍。
“另外,已经被策反的同样有三人,分别是……”
“剩下还有16个组织者尚且算是干净,但随着队伍前进的难以为继,或许距离他们投敌的那一刻也不远了。”
“工业区这边已经开始组织恢复生产了,他们拿出了颇有诚意的合同,留在下城区和工业区的工人们很心动,已经有人受不住诱惑,再次进入了工厂。
那些代表着工人们前往上城区的人马上就要被其他人全面放弃。
工人们不知道,没有法律和暴力背书的合同只是一纸空文。
那些文章里写的东西没办法展开了——有序的罢工,成建制的封锁街道,找到并杀死每一个工贼,建立属于工人的武装力量,在多数人监督之下的谈判……通通做不到了——这些事情本该是罢工的准备工作,但我们得到那些文章的时间太晚了,太晚了……没办法做到这些事了。
我们成了真正的乌合之众。”
“嗯,嗯……我知道,最起码把叛徒挑出来,尽量保存一些流血牺牲换来的那些微不足道的胜利果实……”
“可前方的队伍呢?他们还在为了大家而努力。
他们还能回来吗?”
长久的沉默。
三个艾尔人老板仿佛没有听到他和手机里声音的对话,也没了他刚刚进入酒馆时的生人气息,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