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陌生女子听完暅之的解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她甫一开口,便如黄莺鸣柳,如杜鹃夜啼,柔和婉转,如歌如泣,
就连暅之与庆云都似乎感觉心头的阴霾被撕开一道裂隙,洒下万缕阳光,衍射出七色的虹彩,
“你猜的一点不错。
我是在山脚的湖水中发现他的。
他似乎是失足跌落了山崖,自极高处坠入水中,
才受了冲撞,染了寒气。”
刘赢“失足”坠下山崖?
这样荒诞的假设庆云自然不会相信。
此刻嵩山虽然高手如云,可是能对刘赢造成压力的也不过十指之数,但那也都是道统,观主,首座等等地位崇高的人物,怎么会无端向一个小辈出手?
庆云忍不住偷瞄了那女子两眼,只是这一瞄,目光就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般。
她不但声音婉转动听,样貌更是楚楚可人,
与她相较,瓠殷二女似乎只能被称为女孩,
而真正的女人,就应当如眼前这般味道。
而其止也,玉立聘婷,
而其动也,风姿绰约,
那种顾盼间自生的韵味,绝非未经世事的少女所能具有。
白衣飘飘的萧衍此刻也不顾形象,谢绝了左膀右臂的帮助,在附近寻了块圆石,步履蹒跚地搬将过来。
他一边擦拭汗水,一边关切地对那女子说道,
“莫愁姑娘,莫要心急。
祖先生自有分寸。
你,你先小坐片刻。”
“嗯。”
那位名唤莫愁的姑娘淡淡地应了一声,
纤腰微沉,缓缓坐定,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暅之与刘赢。
暅之解开刘赢的上衣,喊庆云打个下手,偶尔帮忙翻动刘赢的身体。
他医武双修,此刻行针如飞,认穴自是极准。
一轮针罢,刘赢虽未醒转,可是肌肤间明显增了几分血色,仿佛又聚拢了不少生气。
郁闷此时也取来了许多艾草,暅之掏出火石引燃,为灸术做着准备。
针,灸在古代中医理论中是两套技术。
虽然现在仍然都有使用,但是针灸的名号却逐渐成为了针术的专用名词。
其实艾灸之术才是真正的“灸”术,无火,何言灸?
艾灸与针术不同,虽然对穴位的刺激作用更加明显,但是会在身体上会暂时性地留下痕迹。
见到艾束在与刘赢古铜色的肌肤接触时,一阵烟云袅袅,也不知是出自艾草还是皮肉,莫愁顾念间怜意顿生,口中不自觉的抛出几声比喘息更微弱的轻哼,眉毛也拧成了一蹙。
随着艾草熏炙过的地方越来越多,刘赢周身的毛孔里竟似渐渐析出了一些汗水。
那些汗水逐渐凝结,如露般慢慢聚成珠状,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莫愁姑娘终于坐不住了,她掏出一方布帕,正欲上前为刘赢擦拭,却被暅之伸左手拦住,
“他现在正需要发汗,等会儿才能清理。”
莫愁姑娘又乖巧的嗯了一声,缓缓坐下。
萧衍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静静得望着她的反应,难免有些忧郁深沉。
两人神情间的变化,并未逃过庆云和郁闷的眼睛。
观者心中此时都是一般心思,哎,不是冤家不聚头。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别不过三两日,怎会生了这许多羁绊纠葛?
暅之将最后一束艾草点在了刘赢的尾闾穴,他僵直的身体忽然微微抖动了一下,口中吐出了一线游丝般的梦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