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脱兔一般连换了几种步法。
刘赢的眼睛并没有看对手的脚步,也来不及分析其中变化。
他只是死死地盯住了对方的手,眼看穷奇发力出剑,手中的软剑哗啦啦一抖,从弧形剑的上方穿过,剑尖向下翻卷压住对方剑势,剑尖如蛇信般刺向剑风后的人影。
这一剑既封锁了对手凶猛的来势,又逼对方不得不在身法上做出应变。于是穷奇退,退得比他来的时候更快。
两人又落回了原地,穷奇仰天大笑,竟然开口说了句,“我败了!”
“什么?”在场所有人都被弄懵了,连刘赢也是一头雾水。
“我年轻的时候没有这么好的悟性,剑道修为也不及你,所以我败了。既然是我向你发起的挑战,挑战的内容,胜负的判别在我。我败了。”穷奇的断语直白坦荡。
他的剑术造诣俨然宗师,却依然能保持如此敦朴旷谷,委实难能。
“前辈太过谦了。方才前辈是在指点晚辈,虽然只是三合,足以受用一生。”
“不错,这就是我坚持下场的原因。你对对手招式变化的观察力十分敏锐,这就是你能熟练运用顾应法的原因,同时出手又特别决绝果断。这两个要素,正是西宗出手法最核心的两项要求。你若有兴趣研习西宗剑术,前途恐不止今日,而老夫也乐意为此略尽绵力。”
“轰…”人群这下真的炸开了锅,议论鼎沸,和方才几番窃窃私语大相径庭。
西宗不外传,这是江湖人尽皆知的规矩。
此时穷奇居然在大厅广众之下表示收徒的意向,可真是一件江湖奇闻。
“这,这恐怕有些不妥吧?…”一名天奴在一旁提醒,多半也应是西宗的高手。
穷奇傲然道,“有何不妥?
西宗此前人才凋敝,归根结蒂是太过执着血缘,再加之本门剑法对天赋的要求又比较苛刻。
马氏一宗每代能领悟其中奥义者,凤毛麟角。
许多优秀的剑技也因此残损失传。
长此以往,便无法守护先祖的遗学。
在斩蛇山庄的这段日子,我亲眼见到剑宗广开源流,开放互通带来的种种好处。
我宗如果继续固步自封,百年之后又将何以与其余四宗并立?
而今就有这样一个好苗子在眼前,难道说我应效法楚厉王,弃良璞而自蔽?”
穷奇这番话,在这个场合,当着众多江湖豪客,甚至斩蛇山庄少庄主,各宗元老剑奴,大论本派长短。
可见说者并非无意,而听者也自非无心。
但是刘少庄主与其他三凶奴面色虽然阴沉,却无一人敢出言讥讽。可见这穷奇并非凡人。
元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嚅嗫着问刘承武,“当年因杀气太盛,辞了西宗宗主的崆峒隐士马喆先,可在贵庄?”
少庄主凑过身子应道,“王爷好眼力。”
元羽心下大奇,“以马喆先当年心性,居然能再这里隐去名号做剑奴,斩蛇山庄……”
“莫在人后乱议是非!当年我找上斩蛇山庄与宋王比剑,输了他一招,愿赌服输。之前的虚名,便休要再提了。”
穷奇并不理会二人,却向刘赢问道,“小兄弟意下如何?”
刘赢本来对穷奇十分倾慕,本无意拒绝。
但刚才听到元羽和少庄主那番话,反倒有些拿不定注意,“前辈。您若真是那位前辈,恐怕有些不妥。”
穷奇变色道,“怎么?是嫌我江湖仇家太多?”
“不,不!晚辈知道西宗当今宗主马北真大侠,也是前辈的亲传弟子。晚辈若是随前辈学剑,怕是不妥!”
“迂腐!”穷奇双眉扬起,面有愠色。
马喆先在江湖上一度是如神话般的人物,人称笑面真君子,冲冠较睚眦。
他要是发起怒来,那可真是难以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