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之前精神太过紧张、太过集中的缘故,马里金娜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像是悬浮在黑暗中,黑暗中她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前方平置的那张扑克牌,扑克牌也是悬浮于黑暗中,下面没有桌子。
她想象着自己的身体飘向扑克牌下方,然后抬头。
她“看到”那是一张红桃a。
“红桃a。”她说道。
“超时了。”军官无情地宣布,直接将这张牌收回,甚至没有掀开看。
马里金娜不甘心地咬了咬由于上火而起了水泡的嘴唇,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说什么也没用。
摩挲声响起,新的一张纸牌出现。
黑暗中的她飘向纸牌的下方,“红桃a。”
纸牌翻了个身,她听到计数器被按下,但她的听觉没那么灵敏,不确定按下的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计数器。
一想到计数器,她眼前的黑暗就消失了,想像出桌子与计数器,然后下一张牌被放上来的时候,她还在想计数器的事,没能“看到”牌面,再次超时。
她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忘掉记数器,排除这些杂念,用更大的专注来想象纸牌。
黑暗中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之前她“看到”一张纸牌悬浮于面前,而这次她“看到”四张,包括另外三张处于另一位置、叠在一起的纸牌。
“还是红桃a。”她说。
计数器被按下,然后新的一张牌。
“红桃a。”
一连十几次,她都在重复“红桃a”这三个字,她内心也产生了一些惶恐,觉得自己是不是在依靠幻觉来猜测,但转念一想,不依靠幻觉还能依靠什么?别的东西又能好得到哪去?
而且,她“看到”被收回的纸牌与其他三张牌混在一起,反复穿插交叠,军官像是在很认真的洗牌,所以她只能勉强告诉自己,只是正好连续抽出十几次红桃a而已。
闭着眼睛的马里金娜没有看到,帕辛科娃将军的眼神和表情出现了些微的动容,就连两位久经考验的军官也彼此对视了一眼,因为真的连续十几次抽出了红桃a,而且除了第一次超时没有掀开纸牌验证之外,第二次超时的时候,军官掀开了牌,虽说超时了,但确实是红桃a。
连续十几次抽出同一张牌是小机率事件,每次出现的时候,都会对受试者造成巨大的心理考验,而最重要的是,当花色终于发生改变、抽出一张不同的花色时,受试者的答案是否能够准确地随之改变,如果没有改变,只能说受试者是靠惯性在猜,只要一直对就保持答案不变,直到答案错误为止。
在红桃a连续出现了18次之后,马里金娜主动给出了一个不同的答案。
“……梅花a。”她忐忑地说道。
她“看到”的花色终于改变了,她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军官这次翻牌的动作似乎比以往都要慎重和缓慢,两位军官和帕辛科娃将军的视线全都落在纸牌上。
梅花a。
她没有一直猜到错误的反馈才改变答案,而是主动改变了答案,保持了正确。
帕辛科娃将军悄悄向前走了两步,从角落里来到桌子旁,伸过一只手在马里金娜的眼前挥了挥,后者没有任何反应,确实是在闭着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帕辛科娃将军在眼前挥手的时候,马里金娜答错了一次,遗憾地没能20连胜。
但从此开始,马里金娜的正确率曲线以惊人速度上扬,基本上十次里她能猜对七八次,在第600次之前,她的正确次数已经实现了对错误次数的反超,如果她睁开眼睛,应该会看到帕辛科娃将军与两位军官正在传递意味深长的眼神。
又过了一段时间。
“测试结束。”军官说道。
马里金娜愣了一下,她在黑暗中已经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觉得这种悬浮于黑暗中的状态很舒服,甚至不太情愿返回现实。
她睁开眼睛,绿色计数器停留在732,红色计数器停留在2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