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可当初是大和尚他……”
话到此处,问菩提也不再沉默。
佛门的辩论,究其本质是唯心巧辩,其中不乏诡辩之理。当然要让“诡辩”富有哲理,却也需要极高的智慧。
而谢云书此刻的说法,却是与当初激愤杀人的问菩提如出一辙。这种道理,以问菩提的禀赋,其实百多年前就很清楚。
只不过,当初灭度梵宇抵不住另外儒道两家法宗的质疑,居然选择了从严治罪。而出手处死问菩提的人,更是他的同门师兄佛剑分说,难免就会让问菩提钻入牛角尖。
别人都无所谓,但视如兄父的佛剑分说亲自制裁,却使得问菩提动摇了自身理念,怀疑起否是当真是自己误入歧途,长时以往便无法跳脱这一藩篱。
“杀隳魔下不了手,制裁自己人倒是挺狠,多威风噢。”
那些和尚确实没有坏心眼。可这种失智的行为,属实没有十年脑血栓做不出来。
虽然对灭度梵宇嘲讽满开,谢云书此刻却有自己的看法:“对你来说,其他人的观点,本该无足轻重。或许佛剑大师的行为,让你心有所惑。可,在我看来,正因为制裁你的人是佛剑分说,所以我才认为,你更没必要怀疑自己的抉择。”
“为何?”
“佛牒,是一口免杀生罪的圣器。佛剑分说用佛牒处决你,意不在杀,只在负罪。”
问菩提略一思索,释然点头:“大和尚一贯如此。我当初即知晓其意,故他以佛牒制裁之时,我便未有任何反抗。”
“那,你怎么还看不开?”
说到这里,谢云书突然取出了九霞觞,取了静如禅刚刚泡茶的山瀑之水,在里面晃了几下,然后先给静如禅倒了一杯:“上师,请。”
“嗯……”
静如禅虽不解其意,但若能开解问菩提,他也不会去怀疑谢云书的用意。而在默默品咂一口之后,静如禅眉心忽而一紧,随后复又松开,道:“较之微尘峰之山瀑,更显甘冽。”
“大师,你请。”
“唔。”
从静如禅的脸色上,已经瞧出了几分异样。可问菩提也不觉得静如禅会害他,于是捧着茶杯认真地抿了一口。
霎时间,一股浓郁的酒香气,从舌尖蔓延开来。虽一点都不上头,却使人第一反应,便感觉这是酒。问菩提同样眉关深锁,纵无遭人戏耍的愤怒之意,心头却浮现出诸多疑思。一时间千头万绪纷涌而现,令问菩提陷入沉沉思考。
“它是水,只不过是有着世上罕见的美酒味道的水。”
下一刻,谢云书也不卖什么关子,干脆直言道:“如同静如禅上师一样,佛剑大师让你品的是水,而非浮华之酒味。无论外人把理念、动机、说辞说得多么动听漂亮,都改变不了,这是一杯水的本质。”
问菩提长叹一声:“你是在提醒我,我所动摇的,都本无必要?”
“我只知道,佛剑分说,不是一个会将佛牒对准好人的人,处决你必然有其用意。灭度梵宇虽是佛修,却也不免落入世俗门派的窠臼,产生了维护门派清誉的俗念。正如水之酒气,或许甘醇依旧,却失之本色。”
谢云书莞尔道。
“问菩提你所要的,到底是跟梵宇一样,无差别的趋众仁慈。又或像佛剑大师一样,践行自身的道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