蔽了灿灿晴线,屋内仿佛此刻的人心难测,暗沉沉的。
风里带了几分干涩,卷起花草气味猛然扑进屋内,贴过身侧的冰雕重重拂在面上,撩起发丝飞扬,钗环伶仃。
豁然闻得那样铺天匝地的繁杂香味,透着几分欲仙欲死的浓烈,叫人不觉闭目皱眉。
丫鬟们手脚伶俐的将廊下、门口的竹帘,遮挡即将达到的可能倾盆的雨势。
福妈妈点起铜烛台上燃去半截的烛火,火苗幽幽自一小点点缓缓舒展,淡淡的橘色火光将正堂填满,堆雪轻纱与悬在梁上的错金熏球投下影子落在众人的面上,一时间皆是神色幽深,难以看清底色。
琰华抬手以宽袍大袖替妻子挡去狂风侵袭,待风停歇,顶着冷淡的面孔小心替她整理搭在发髻上的凌乱流苏。轻轻摇曳的烛火点亮流苏的温柔,落在她柔婉的面上,美的叫人心疼。
这是他送她的木难簪子,不是名贵之物,她却一向喜欢的紧。
簪子是贴身佩戴之物,他那时候不明白自己为何执意艰难攒起银子买来赠她做生日礼,明确心意之后,他才晓得,原是他想给她自己能给的一切。
这簪子在他眼里,便是他认定的定情之物。是她向他传递情意的初始,也是他对她心动的萌芽在滋长的初始。
可他的错失,又让她决绝舍下过。
重逢之后,他将簪子放回她手里,她收了,却紧锁在匣子里,就似她对他的心意,明明还在,却不敢表露,更不敢有所期盼,只是静静的存在。
他又求她戴上,求她给他一次机会,不要嫌弃他的心意。
她戴了,是欢喜的,却总多了一分茫然的惆怅在里面,让他心中微痛。
繁漪不晓得这人顶着一张清淡的面孔心里百转千回成这样,瞧着他,只觉得这个人真是多副面孔,外人面前清冷有礼,回了正屋都是熟人便稍许随性,上了床又是不同,露骨而沉溺。
琰华睇着妻子,瞧她一脸温婉,眼里却清光流转,颇有些鄙视他的意思,心下不由失笑,却依然冷淡着神色。
缓缓回身坐好,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搁在膝头,是青山唯一、岿然不动的姿态:“前年的年末闵家私下来定了做玉儿的乳母。没多久便有个姓万的人家搬到你们隔壁,两个月里就同你们家打的热络,相互间给小孩子认了干亲。”
人群里微垂的眸子一缩,阴鸷的光转瞬即逝,继而在眉心拢起自然的惊诧。
雷声隆隆贴着头皮乍然炸开,王贴服在地毯上的手猛然一缩,面色被背后垂落的紫色闪电映照的惨白如纸,双目直直瞪着琰华。
姜二爷和二夫人一听,心下一动,便晓得事情还有反转。
侯爷笑意蔼蔼,不动声色观察着众人的神色,须臾,方缓缓道:“方才一说只查到了你丈夫儿子不见了人影,你便惊惧万分,想是很清楚那万家的到底是什么人物了。”
王氏骤然变色,感觉嗓子眼儿里哽住了颗毛栗子,刮辣辣的刺着她喉间的嫩肉,养的嫩白的颈项间沁出了一层有一层的冷汗:“奴婢不知道侯爷再说什么……”
梁下悬着的错金熏球被钻进屋来的风吹着晃动,上面雕琢清晰的缠枝纹路仿佛有了生命,缓缓攀像不知何方。
轻烟在烛火的光晕里袅娜出缥缈的影子,朦胧了事件,叫人猜不出它的走向。
对面沁雯簪在发髻间的蜻蜓栖荷簪子的簪头吐下的米珠流苏悠悠的晃动着,耀起的冷白光芒落在琰华清冷的眼底,更显冷漠无边:“待玉儿出生你进了侯府,同太夫人指来的祁嬷嬷一同做了乳母。可你发现不仅是淳景斋的人,连二奶奶都更敬重些祁嬷嬷,你心里起了怨怼,在回家看望家人的时候还说给了万家的听。”
“然后万家的告诉你,人家是太夫人指来的肯定得脸,让你也眼睛毒一点儿,好好寻摸了有靠脚的新主子。能办事儿的人一定能得丰厚的赏钱,到时候也好给大儿子多存些媳妇儿本。”
“我说的是也不是?”
似百足之虫拖拉着锋利的足尖爬过背脊,留下细小的伤痕,被汗水一沁,刺痛不已。
王氏惊恐的突瞪着双,有一种被厉鬼追赶的恐惧缠在心头:“奴婢不知道您说的什么!做奴婢的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