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道长,你是修行者,自然是想走就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却不行。我从小出生在这青山城,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城外那条河。如今外面年年战乱,连科考制也停了,我更不可能出城去,若不出意外,我会在这里嫁人、生子,然后慢慢老去,一直到死……”
许相芸定定看着沈逍,“沈道长,我知道世上女人大多都过着这样的日子,可我不想,我不想终其一生都被困在这座城里!哪怕外面妖魔乱世、战乱不止,我也想出去!我想和你一样游历八方,四海为家。”
沈逍听后,沉默了一会儿,问她:“许公子也是如此想的么?”
许相芸笑了下,摇头道:“青山城是我父母的心血,我哥哥也从小立志继承父母衣钵,一心要让青山城的百姓过得更好,从未想过离开这里。”
沈逍淡淡点头,“许小姐的想法,确实有些惊世骇俗,自古以来,女儿家小时养在深闺,闭门不出,长大一些便嫁人为妇,持家育子,更不会轻易远行。不过,许小姐如果当真愿意舍弃家人亲眷,不妨与父母商量看看,得到父母许可后,再进入某个修真门派学习,这也未尝不可。”
“去那些规矩一箩筐的门派学习?”许相芸面露不屑,轻哼一声道,“无非是从一个牢笼逃进另一个牢笼罢了,我不会去。”
沈逍想了想,“所以……你的意思是,既要离开这里,又不想受任何约束,可是不先学一身本事,你又如何能在遇到危险时自保?”
许相芸诧异的看他,“嫁给你之后,难道你还会不管我吗?”
沈逍:“…………”
眼见他脸色变了,许相芸慌忙道:“我也是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如果能雇你保护我,当然更好,可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啊,你既不要钱,也不要粮,我拿什么才能雇你带我离开?”
沈逍闭上眼睛,无声叹气,“许小姐,狐妖今晚可能会来,你回去吧,其他事……等此事了结再谈。”
许相芸知道他仍不愿意,一脸失望。
她不甘心的咬了咬唇,别无他法,终于转身走了……
天色越来越暗,山城中家家户户点亮灯火,一眼望去,天地间一片星星点点。
屋里,沈逍将随身佩剑抽出,细细擦拭干净,而后提剑去了隔壁,对时羡鱼说:“小鱼,准备好以后去许小姐的房间,我和临渊会守在外面,保护你们的安全。”
时羡鱼点了点头,确定一切准备无误后,提起裙摆去找许相芸。
…………
许相芸的房间,被一座六面绢花屏风一分为二。
时羡鱼坐在屏风前,许相芸坐在屏风后——让许相芸留在屋里,是为了避免被狐妖发觉气味不对,换了人。沈逍还让人在房间里熏了香,借此扰乱屋内气味。
只这么干坐着等,多少有些焦虑,因为不知道那狐妖几时来,甚至不确定它今晚会不会来。
时羡鱼坐了一会儿,有些坐不住,起身在房间里慢慢走动。
闺房并不大,摆了屏风后空间更显局促,墙边有一个多宝阁红木架,上面有一些玉石或珊瑚工艺摆件,时羡鱼驻足欣赏片刻,目光落在铺着画纸的桌上,她瞄了眼,问:“桌上的画,我能看看吗?”
屏风后的许相芸回道:“道长请自便。”
时羡鱼便好奇的翻了翻。
许相芸画过许多画,桌上的画纸有厚厚一沓,而且桌脚边的大瓷瓶里还插着许多画卷,有花鸟,有草木,蜿蜒河流,巍峨山川,还有朝露与晚霞,周遭能画的景色,她几乎全画了。
“许小姐,你画得真好。”时羡鱼由衷的称赞道。
许相芸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精神,懒懒的,“每日闲来无事,除了做针线,也就只能画画了,你若是也像我这样哪里都去不了,说不定画得比我更好。”
“我不行的。”时羡鱼笑着摇头,“有段时间我学过画画,根本没法看。”
她曾经在医院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对照着网上教程画卡通小人,现在也只会画个馒头包子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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