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血。
一路被打,一路被砸,索兰黛尔走出王城时已经遍体鳞伤,连走路都滴着血。
但这仅仅只是悲惨的开始而已。
王城距离边境线有数千里,索兰黛尔没有马匹,路上遇到马队或旅人也都对她冷眼相待,无人愿意捎带一程,她就只能步行。
一路上找不到愿意给她留宿的人家,她就只能睡在山洞里,用路边捡来的茅草当被子,每天晚上都被冻醒。
冬天河流结冰了,取不到水,她就只能去嚼地上的积雪解渴,树上没有果子也无从打猎,她就只能挖树根啃树皮充饥。
有时候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想偷偷去别人家门口的垃圾堆里捡点剩饭,都会遭到充满恶意的辱骂和毒打,仿佛她脏了他们的垃圾堆。
从滴露季一直到花语季,索兰黛尔风餐露宿了一个多月,终于来到了国境线。
她站在一座山的山顶,身后是多古兰德传承了527年的国土,前方就是陌生的异域。
花语季气温回暖,积雪消融,已是万物复苏的时节。
从山顶遥遥望去,天空如洗,绿草铺满山涧原野,时不时还能看到幼嫩的花苗,许多都已经傲然盛开,壮阔的美景仿佛一片人间仙境。
索兰黛尔站在山顶遥望着远方的景物,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也许,她在自责自己的弱小,明明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却偏偏想着要去改变这个世界。
又也许,她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灰暗缠绕着,那些她曾经想要保护的人,真正让她失望了。
不管索兰黛尔心里在想什么,在这离乡之际,她都没有回头看生活了27年的故土,一眼都没有。
就在她向前迈去,即将越过国境石碑时,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前方挡住去路。
她不需要抬头去看。
她知道对方是谁。
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愿意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悄悄跟着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起风餐露宿,只为送行。
晴空之下,索兰黛尔和奇诺面朝而立,却无人言语,只有风吹过草坪的窸窣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索兰黛尔动了,她与奇诺擦肩而过,继续向山下走去。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抓住了。
奇诺握着索兰黛尔的手,握得很轻,还在微微发抖,像是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察觉到没有挣扎的迹象,奇诺才越收越紧,将索兰黛尔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颤抖的幅度渐渐变大了,不知是因为感受到那只小手上冰凉的温度,还是别的什么。
奇诺将索兰黛尔的手轻轻往回牵,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轻轻系到了她的手腕上。
线牵红绳迎着朝阳,在金色的光芒下显得格外耀眼,犹若一朵花语傲放的玫瑰。
替索兰黛尔重新系上那条红绳,可以看到奇诺的手抖得厉害,久久不愿松开。
但最终,他还是放手了。
索兰黛尔的手失去依托,下落垂在身旁,线牵红绳在风中孤独地荡漾着,时光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些依偎相伴的日子。
不知何时起,泪水已经在索兰黛尔脸上流淌,顺着下巴不停滴落。
她没有回头看奇诺,但也没有把线牵红绳取下,而是带着它一起向前走去,迈向归途不知在何处的异域他乡。
奇诺望着离去的索兰黛尔,她的身影被天边的暮光所笼罩,逐渐变得朦胧,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奇诺瞳中倒映着无人的原野,他呢喃着,像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想把这句话说给谁听:
“再见了,小公主”
我是异乡的飘零人,薄命征尘,离乱为生。
你是公允的执剑人,身处光明,剑指黑暗。
我们曾有并肩走过的岁月,却被现实模糊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