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欣的确没说瞎话。
就真实情况而言,她的话甚至保守得过了份。
还别说别的了,这天的下午,当她把宁卫民带到了目的地的时候。
面对着京城核心地区那座雄伟广阔的建筑物。
宁卫民就因为吃惊,几乎变身成了变相怪杰的模样。
“啊?你……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儿?怎么可能啊?”
他眼睛瞪得凸起,下巴都快掉落在地上了。
而霍欣看着表情夸张到如此地步的宁卫民,就像看到卓别林的喜剧一样,被逗得哈哈大笑。
“怎么不可能啊?你说对了,还就是这儿。”
“你开国际玩笑哪!这地方的东西,怎么可能往外卖呢?”
“怎么就不能卖啊?切,你真是少见多怪……”
说到这儿,霍欣没下文儿了,而是很放松的背着手儿摆动着身体。
她似乎颇为享受让宁卫民如此震撼的效果,想让这种快乐多延续一会儿。
所以直到宁卫民忍不住催促起来。
她才面有得色微微一笑,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好啦,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吧。其实早在1979年,这里就成立了一个外宾服务部,卖一些近现代画家的画,收入用于改善经费不足的问题。”
“不为别的,主要就是这儿经常要接待外宾,偏偏连请人吃饭的钱都没有。咱们国家财政拨款有限。给接待外宾的标准定的是每人三块钱。但三块钱怎么吃饭呢?差额就得从这儿解决。”
“不过,这里的画其实卖得并不好。因为外国人不认,而喜欢的人……就像你吧,通常都不知道这儿有名家的字画卖。就连我,要不是因为我的父母常陪外宾参观,我老来这儿找他们,也不可能知道。”
“好在这儿的字画原本都是那些书画家捐赠的,那就能卖多少算多少呗。要不,怎么能这么便宜呢?
还别说,霍欣一解释其中的原因,宁卫民算是大致明白了。
合着这就是时代特性所造成的认知错位和价值偏离了。
一方面的因素是咱们国家经费有限。
有时候为解决实际困难,不得不允许底下搞点灵活政策。
另一方面也是当年艺术普遍不受重视。
尤其是近现代艺术家不受重视,是被大家接受且默许的普遍情况。
最后再加上这些画作得来太过容易,当代社会的信息传播又相对封闭。
这些原因综合起来,才会造成这种在他看来极不可思议的大漏儿。
果不其然,他随后的询问,似乎更验证了这样的看法。
“哎,那既然那些字画这儿卖得不好,为什么就不拿到文物商店卖去呢?放容宝斋去也行啊?价格肯定比这儿高多了。”
“嗨,这你都不明白?不是一个系统的呗,大家又嫌麻烦,不爱折腾呗。”
霍欣以当代的思维方式,理所应当地作答。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把这些画儿当宝呢?你也不想想,人家这儿是什么样的单位啊?就这几幅近现代的字画算得了什么?人家本身就没当多大的事儿。”
“哎,话说回来了。你可是买画儿的哎,难道你还嫌自己占了便宜不成?你说你这人逗不逗?到底想买不想买啊?”
宁卫民再没什么可疑惑的了。
自己也觉得这话问得多余。
可不是嘛,灵芝草一多,不就成大葱了?
毕竟都是近现代画家的作品,毕竟这些画家许多人还活在世上。
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知道这样的字画,这里积存了多少。
弄不好现在还有人主动往这儿送呢,人家要能当回事才怪了。
说白了,就跟现在清晚期的瓷器似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