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承平的注视下,成文光缓缓起身。
“别这么看着我!”成文光平静道。
“成阁老,皇上护着你,否则你必为阶下之囚!”周承平目光灼灼。
在他正义凛然的目光注视下,成文光并未回避,而是反问道:“周大人何不想想,皇上为何要护着我?”
“只因你巧言令色,蒙蔽圣……”
没等周承平说完,成文光却已经笑了起来。
“周大人,你在王府就是这些话,如今位列中枢,何故毫无创新?”
听到成文光这调笑的话,周承平的脸色越发难看。
成文光敛去笑容,说道:“你我同殿为臣,在陇右时也算患难与共,今日为何丝毫不念旧情?”
“虽是同殿为臣,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
听到这话,成文光却问道:“你我皆有辅佐圣上,安定天下之心,如何能称道不相同?”
对于辩论,周承平可是丝毫不怵,且他也确实想给成文光“上一课”。
“你以辅佐圣上为名,行弄权敛财之实,如何与我一样?”
成文光沉默了,周承平的指责很严重。
“是……你清高,你我有云泥之别!”成文光叹息道。
他虽不再争辩,且承认了周承平的说法,但神色间并无落败的颓然。
只见成文光转过身,迈步往皇极门外走了去,他打算回去和家人吃晚饭了。
看着成文光的背影,周承平接着说道:“有你们这些人在,朝廷永无宁日,天下万难太平……”
听到这些话,成文光停下了脚步,此刻他的心中极其愤怒,只因周承平什么都不懂。
转过身来,成文光冷着脸道:“朝廷全是你这种人,天下就能太平了?”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一张嘴一支笔足矣!”
“可要调配物资,要安置流民,要转运军需,要安抚地方……一桩一件,只凭清谈就能办成?”
“是……你周承平品格清高,才智卓绝,可大晋如你这般的人有多少?”
面对成文光的质问,周承平脑中思绪飞转,一时间却想不到应对之语。
“只要能替皇上做事,能把朝廷国策落到实处,便都是安邦定国的功臣,你明白吗?”
成文光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直勾勾盯着周承平。
这一刻,成文光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公忠体国,什么叫为国受难。
相比之下,反倒周承平显得咄咄逼人。
“难道非得和你们一般,才能安邦定国?”周承平毫不犹豫驳斥。
“只要朝廷上下官员,都是德才比圣贤之人,那自然没有你所谓的奸臣,但这可能吗?”
没等周承平说话,成文光接着说道:“绝无可能,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别着急反驳,仔细想想,我所说可有虚言!”
周承平沉默了,他知道成文光所言不虚,让朝中官员皆为圣人,确实是不可能的事。
成文光接着说道:“既是不可能之事,便可知事情本该如此,周大人又何必吹毛求疵,咄咄逼人?”
这些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周承平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只不过一时间想不出如何反驳。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成文光叹息道。
其实很多话,成文光都还憋在心里,无法向周承平明说。
比如他最开始的问题,圣明烛照的皇帝陛下,为何会护着自己这位“奸臣”。
为何?当然不是因为被蒙蔽,而是因为成文光足够好用。
这也就是为什么,谢孝方王庭鹤这样的头号“逆臣”,如今仍旧位列中枢,各自担着朝廷的重任。
赵延洵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