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深情款款的战枭城瞬间石化。



“渣男，我累了，我要睡觉，你自便。”



凤毓凝起身，嘴角噙着笑，她合衣躺在床上，将脸埋在羽绒枕间，在战枭城看不到的地方，眼角悄然滚落一滴泪。



注视着凤毓凝的背影许久，战枭城终于叹息一声，走到床的另外一边躺下。



床很大，俩人各自占据一边，中间的距离不过咫尺，却又像隔着万水千山，在窗外的晨曦微澜中，气氛竟然微微悲凉。



“小凝。”



许久，战枭城转身，看着凤毓凝的背影，轻声叫她。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呼吸均匀绵长，像是睡着了。



“小凝，你没失忆对不对？”



不在乎凤毓凝有没有听到，战枭城看着凤毓凝的后背自顾自说道。



“其实你根本就没失忆的，你一直都记得我，从机场重逢那一刻，你就认出我来，对不对？”



凤毓凝的背影依然平静，身子连动也没有动一下，甚至呼吸也很平稳。



“你只是不想面对从前的那些痛，尤其是怀舟的死，那是你解不开的心结，你生怕自己过得太幸福，会对不起怀舟，可是你想过没？怀舟之所以舍命保护你，也不过是想让你好好活着。”



战枭城伸出胳膊，手心轻轻触及凤毓凝的后背。



“你若是过得痛苦，你觉得怀舟哪怕在天有灵，她能安心吗？你痛苦委屈的活着，怀舟岂不是死得更不值？”



战枭城声音沙哑柔软：“是，从前的我也做的不够好，我让你失望了，我让你伤心了，甚至我让你没了安全感，可是小凝，你得给我机会弥补啊。”



“当初的我太过自大，太过骄傲，以为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以为自己就是这世间的神，小凝，对不起，我错了。”



这句“对不起”，一直都憋在战枭城心中，一直都让他痛不欲生。



五年光景，他曾一度以为自己这声“对不起”无法再说出口了，他那么害怕自己的小丫头不能活着归来。



现在，上天给了他机会，他能对着自己心爱的人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不奢求原谅，只期望能弥补对她的亏欠。



“小凝，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吗？”



战枭城的声音微微哽咽，他挪动着身体，一点点拉近他与凤毓凝的距离。



最终，俩人之间没有了距离，他伸出手臂，轻轻将自己心爱的小女孩抱在了怀中。



他的脸埋在她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凤毓凝一直没有动，像是睡得很沉很沉，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梦中。



但若是此时战枭城看到凤毓凝的脸，就能看到她那双通红的眼睛，就能看到她的泪如雨下。



她死死咬着唇，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肩膀抖动，更不让自己哭出声。



有什么好哭的呢？五年时间，早已冲淡了一切恩怨。



她已经记不清云怀舟的样子，她也已经记不清与战枭城的纠缠，她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忘掉曾经，重新开始。



可是，那些痛彻心扉的记忆怎么能随随便便忘掉呢？



她从死亡边缘被救回来，父亲握着她的手，老泪纵横。



“小幺，忘记从前吧，忘记从前的身份，忘记从前的人，忘记从前的感情，从今天开始，你只是凤家小幺，你只是凤毓凝，你只是爸爸最宠爱的女儿。”



最终，在父亲的安排下，她对外宣称失忆，而她的举动也全然像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永远都笑得那么开心。



可谁能知道无数个深夜，她午夜梦回时看到满身是血的云怀舟对着她笑，又看到战枭城时而深情时而冰冷的眼神。



她总会在泪水中醒来，彷徨无助，心如刀绞。



现在，他的一句对不起，又怎么平息她上千个深夜时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