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从东园中出来,借着月色,看见还在乌衣巷口兢兢业业站班的叔父。
已经吃饱喝足的大侄子心疼了叔父几秒钟,他也想过从园中带点吃食出来,但是没有容器,同时也实在拉不下那个脸。
秦德威走到叔父面前说:“里面快结束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秦差役就问了句:“威哥儿你在里面过得如何?”
秦德威如实回答:“我写了首诗,拿了第一,然后就出来了。”
“又在这胡说八道!”秦差役完全不相信:“听说第一名有重奖,那东西呢?”
对此秦德威也很无奈啊:“奖品就一个画儿,饥不能果腹,冷不能御寒,还不能拿了就卖,除了招人眼红有何用处?所以我就没要!”
你吹,你接着吹,你怎么不上天?秦差役拆穿说:“若是头名诗魁,应当在里面享受荣光,怎么一个人悄悄跑了出来?”
秦德威自然也有一番解释:“我才十二岁,根本不用太着急。而且小小年纪没多少自保能力,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未见得是好事。
再说这叫运营策略,先保持一定神秘感,慢慢凝聚声望,时机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你说得忒逼真,连我都快相信了。”秦差役又想起下午在乌衣巷口发生的事情:“另外,你怎能那样对待杨博?”
“那有什么办法?想获得资源,要么上面有人给,要么从同类人手里抢。”
秦差役十分忧伤的叹了口气,这大侄子自从退学之后,发了场高烧,突然就心性大变。
他可以毫不脸红的说着各种浮夸大话,可以熟练使用着心机手段。
“你就不能本本分分做人,然后跟着叔父我安安稳稳当差么?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都有点害怕。”秦差役苦口婆心的说。
秦德威对此回应说:“人总是要变的,不变就永远没机会,难不成就甘心于贩夫走卒之中么?”
这个时候,一辈子安稳底层的秦祥终于弄明白大侄子的心境了,原来大侄子的那个士人之梦还是没有放下啊。
秦差役突然埋怨自己:“是叔父我没本事,撑不起你飞得更高,让你不得不学坏啊。”
秦德威也是有良心的人,哪能真不知好歹,连忙宽慰说:“不,叔父待我已经极好,我已经别无所求。”
他这穿越者带这么大的金手指,如果不去努力读书上进混圈,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再说未来几十年嘉靖、万历时期,算是文官政治最好的时代了,文官集团的势力也达到了顶峰。
也是党争进一步激烈乃至于异化的时代,只要能进圈,会喷人,那就肯定在庙堂立有一席之地。
说到喷人,经过后世乌烟瘴气的网络吵架训练,再加上这辈子再学学儒学经典当素材,谁能是他的敌手?指不定喷着喷着,就成了某党领袖了。
如今秦德威刚从东园夺魁出来,正是自信心巅峰的时候,哪能听得了叔父的劝。
叔侄两人回到家里,秦差役推开自家院门,正要迈动步子进去,却又像是被一堵墙拦住了,直接卡在了院门里面。
秦德威站在叔父后面,透过缝隙向前看去,发现有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横眉怒目的叉着腰,宛如女金刚般,威风凛凛的堵在院门里面。
秦家院子很小很小,这女金刚站在院门里面,仿佛就能把整个院子填满。也难怪秦差役像是画面定格一样,被卡在了门框里进退两难。
女金刚气势汹汹的发问:“你一天不见人,到哪里去了?”
秦差役解释了一句:“这不是带着侄子上衙门去散散心,又领着他去了去东园开开眼。”
原来这女金刚就是婶娘蒋氏,又问道:“有钱拿回来么?”
秦差役如实回答:“没有。”
女金刚立刻就指责说:“没钱回来作甚?自家的事从不见你如此上心,让你去帮女儿找个媒婆说亲,你想了没有?整日里没个正事,就知道操别人闲心!”
秦差役就不满了:“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