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身也没有与心魔身争辩,很直接就应承了下来,‘我记着了。’
在遇见张远山的这两日以来,他确实是得心魔身提醒良多。而这中间的基本原因......
净涪也很明白,不在于张远山本身,而在于张远山这种层次的人物对净涪展现出来的诸天寰宇那真实的、更高邈层次的真相冲击。
或许因为佛身才是那个与张远山正面交接、直接承受这一重接一重冲击的那个人,所以他受到的影响才是最强烈的那个。
净涪轻轻地笑了起来。
待到心中笑意尽了,他便顺势收敛了脸上笑容,站起身来,将石桌上的碗筷收入木篮子中。
回房解下袈裟后,净涪提了木篮子就往那井边去。
一回生两回熟,更何况净涪是个十足十的聪明人,洗碗这样的事,难不倒净涪。
他很利索地就洗干净了木篮子里的物什。包括那些碗筷、为反噬遮掩尘埃的灰布以及木篮子本身。
待到将这所有物什妥妥当当地放回厨房之后,净涪才重又在石桌边上坐了。
这一回,他没有誊抄经文,而是取了今日里他誊抄的那几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来,一部接着一部地,从最开始完成的那一部翻看过去。
那部最早完成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便是净涪自己翻看过,都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不为其他,实在是看得出来的心乱。
翻看这一部经文的时候,净涪自己也是连连摇头。只是即便如此,净涪也仍旧一部部地翻看得认真。
待到他将他今日里誊抄的几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一一翻看过后,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去了。
石桌上的两盏灯取代了已经沉到西天去的大日,成为这院子里的光源。
听见动静,净涪直接就往厨房看去。
厨房里此时也亮起了灯火,显然是张远山回来了。
想了一想后,净涪低头看了看自己,将身旁放着的几部经典收入随身褡裢中,又自个提了随身褡裢,擎了心灯,将石桌桌面给收拾了一遍。
等他从厢房里出来时候,他直接便往厨房里去。
厨房里张远山正在忙活,见得他进来,笑了一笑,竟是很自然地问道,“要帮忙?”
净涪点了点头,应道,“不知有什么是用得上我的?”
昨夜里那一顿膳食全由张远山操持,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毕竟那时候净涪还是张远山的客人,虽则相谈甚欢,但客人仍然是客人,没有主人家招待客人还需要客人帮忙动手的道理。
至于今日早上的早膳与张远山同时准备妥当的午膳,那也是不必再提起。毕竟当时净涪从厢房里出来时候,张远山就已经几乎将事情忙活得差不多了,并不需要他插手,更何况,净涪也还需要些时间去适应。
所以这一日的晚膳,作为已经达成共识、双方有意结交日后相互携扶的道友,净涪也很需要再多做点什么。
张远山笑得一笑,给净涪让出了灶前的位置,“那就来烧火吧。”
净涪看得那火灶一眼,目光顺带也就将那火灶旁边的干草叶给收入眼中。
他点了点头,在张远山让出的灶前位置坐下。
灶火的火光映在他面上,给他细白的面容上蒙上了一片橙红。
净涪禁不住多往灶膛里看了一眼,那火被锁在了灶膛里,也将灶膛烧出了一片灰黑。
这是人间的烟火,与净涪见过的大日之火、旷野中绵延无尽的野火、神魂中诸般心念激撞而化的心火都不一样。
很不一样。
这人间的烟火......
净涪沉默了一瞬,在那灶膛中火苗渐渐缩小时候、张远山提醒他之前,转身从旁边的干草堆里捡了一掌干草叶来,稍稍整理了一番,塞入灶膛之中。
原本因为草料减少而缩小的火苗很快舔上了被塞入灶膛中的干草叶,燃烧着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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