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身听得, 轻笑了一声, 什么都没说,只问心魔身道,‘那你这次也算是亲自和那位明良大修打过一回交道了,你有什么发现?’
心魔身蹙了蹙眉,应道, ‘没有。’
佛身看了他一眼, 不说话了。
佛身的这一眼很是随意, 心魔身没能从中捕捉到任何意味,可就是这样的一眼,看得心魔身憋气。
心魔身张了张嘴便想要说话, 然而话到了嘴边, 又被心魔身自己拦截住了。
却原来在佛身回答心魔身的时候, 他们已经来到了早先那三色混同火焰燃烧的边线。
在他们的身后,是哪怕干燥也仍然干净的土地与空气, 但在他们的身前,却是绝望与死寂笼罩的晦涩之地。
佛身是要准备继续干正事了, 所以一应无关杂事都要搁置,为正事让路。
与心魔身的辩驳、对沉桑界各方的试探与确认,在当前的佛身乃至是心魔身看来, 都归属于无关杂事这一档,很应退让。
心魔身看了一眼外间,随即便收回心神,归于识海世界中, 投入识海世界里天穹之上闪耀的星海,消隐不见。
其他都是小事,唯独修行是大事。
于佛身如此,心魔身自然也是。
没有太过在意心魔身那边的动静,佛身在边线处停得一停,定睛看向前方的沉桑界天地。
此时大日正当空,前方映入他眼中的阳光却是白惨惨的,没有背后那一边地界那般的金灿与生气。而在那白惨惨的阳光里,连风似乎都带了一片阴界独有的冷寒。
这股寒意从人的心底升起,穿过骨缝,又在皮肤上刮过,带走每一寸能捕捉到的暖意。
佛身叹了一声,单手竖在胸前,低唱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佛号声中,那盏被拿在手里的古朴油灯往前递出,然后稍稍倾倒,接着只在灯盏中静静燃烧的火焰脱出灯盏,向着地面跌落下去。
不知是不是被那阴寒的风刺激了,还是因为那白惨惨的阳光,那朵三色混同的火焰跌落地面时候,原本不过豆大的火焰竟在顷刻间舒展蔓延开去,浩浩荡荡连成一片火海。
面前这片土地里,不,是这片空间里,不独独是有形的泥土、骸骨、草枝,就连无形的阳光、风与空气,似乎都成为了这朵火焰的燃料,被它灼烧着。
佛身就立在火海前,静静地看着那片绵延着往上下、四方扩散开去的火焰。
扭曲的空间里,那灰黑的烟与雾中似乎也隐了什么。
它们有的在嚎哭,有的在咆哮,有的在呻-吟,有的在低泣。
佛身都听见了。
那些声音不停地刺激着他的耳膜,挑拨着他的神经,要以此作为凭依,更进一步扰乱他的心境,甚至是要将他也拖入这种执妄而绝望的世界中沉沦,不得解脱。
佛身都听得清楚。
也正是因为他将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很轻易就能从那些嚎哭、咆、呻-吟与低泣之中,辨别出些许笑声来。
还是有人在笑的。
佛身听着那笑声,也轻轻地扯动了唇角。
停了一停之后,佛身终于往前迈出,走入了那片火海之中。
垂落在他身侧的那片宽大袖角处,一道微风只静静地贴着那柔软的布料,久久没有其他动静。
不知祂是在看着这一片火海,还是根本就没有余留意志在这里,但就如同他没有时间与心思去跟心魔身废话一般,他这会儿也完全顾不上祂。
还留有灼热温度的干燥空气刺激着净涪的皮肤,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的气味在净涪鼻端缭绕不去,三色混同的火焰映在净涪的眼底......
佛身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向前走。
有琉璃色的剔透光泽在他衣袍下亮起。
那三色混同的火焰没有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