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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就缓和了紧绷的精神。
他并不是被沉桑界天地意志从身体里拉了出来,而是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里,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挣脱离开。
在这种特殊的状态下,心魔身与本尊也享受着同样的视觉。
确定这一点后,净涪三身才有闲心去细看面前的这一片天地。
饶是心魔身和本尊,也被映入眼中的这一方世界刺激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大变。
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呢?
天地间有琉璃色的佛光残留辉耀,但这片琉璃色的佛光正在不断的收缩削减,显然这佛光对沉桑界天地的庇护,持续不了太久。
佛身细看了一阵,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是那位东方净琉璃佛国之主收回了他的力量,而是因为福和罗汉本尊的离去,带走了因他而降临的东方净琉璃佛国之主的力量。
就像太阳沉下山去后,天地间总有天光残余一样。
可是同样的,沉桑界现在余留的这些琉璃佛光,也会像那终被夜色吞没的天光一样,支撑不住多少时间。
虽然因为福和罗汉的法身仍停留在沉桑界世界里,又有许多生存下来的沉桑界生灵感念东方净琉璃佛国之主,在近百株菩提灵树的庇护里虔诚礼赞,但又如何及得上福和罗汉当日突破时候的盛景?
除了当前最是明亮耀眼的琉璃佛光之外,沉桑界中各处宗派山门所在,也有道光、灵光辉映,勉强能够护持得一方地域,可也不多。
只是这些就已经是全部了。
在夜里,最霸道也最深沉的,是黑暗。在当前的沉桑界天地间,最霸道最嚣张的,也是暗沉到发黑的灰。
那灰充斥着天地,堵塞了山脉与水路,又沉积在暗土里。
若没有沉桑界天地意志的帮助,净涪佛身甚至都认不出这方天地的真正轮廓。
伴随着那暗沉到发黑的灰的,是无尽的死寂与绝望。
不过是看了一眼,那死寂和绝望就像是嗅到了血气的猛兽,汹涌着要破开净涪佛身所有的保护,将他拉入那无尽的死寂与绝望中沉沦,最后成为那死寂与绝望中的一部分,永生不得解脱。
佛身沉默地将手抬起,一盏托着三色混同火焰的灯盏出现在他手上,向着那片汹涌而来的死寂与绝望伸出。
火光瞬间刺痛了净涪佛身的眼。
可即便如此,那死寂与绝望也就被这火光堪堪拦在外间而已。
佛身眨了眨眼,缓和了眼睛的刺痛,同时往侧旁的本尊与心魔身分去了一点心神。
净涪三身本是一体,心灯中燃烧着的那朵火焰就是三身合力汇成的,佛身催动心灯之后,被心灯灯火护持的,当然就不只有净涪佛身了。
确定过心魔身和本尊那边的状况后,佛身才收回心神,继续察看沉桑界天地的状况。
认真盯了好一会儿之后,净涪本尊忽然抬起手指,在那沉桑界天地的轮廓图像上虚虚画了一个圈。
这个圈甚至都不能说是圈,仅仅只是条偏大一点的细长线条而已。
‘看这里。’
心魔身和佛身尽皆凝神看去。
佛身有些犹疑,又些许隐蔽的欢喜,‘这是我们走过的地界?’
或许是因为沉桑界天地意志的小动作,尽管沉桑界天地被暗得发黑的灰吞没,他们定睛去看时候,仍然还能确定沉桑界天地的各处地貌。
当然也包括那些被沉桑界各处宗派拿山门大阵占据、遮掩的地盘。
亦即是说,但凡净涪起了心思,他完全可以随意出入沉桑界本土的各处宗门。
沉桑界天地在这一刻,对他而言,近乎没有任何秘密。
所以说近乎是因为这一切都有条件。
而这个前提条件是,没有哪位大修施以手段遮掩去沉桑界天地意志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