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这样, 清源方丈还是有些不太安定的,所以他走向了净涪。
每往前走出一步,也即是每远离禅房内室一点,清源方丈都能察觉到自己内心那一点正在淡化的莫名情绪。
估计都不必等他真正站在净涪面前,他已经忘了自己原本是想要做什么了。
清源方丈狠狠地咬了咬牙, 只持定心中一念,让自己不偏不移地走向净涪。
净涪那样的人,细看了清源方丈的表情变化后, 哪怕清源方丈自己心里没有多少记忆,也能完全猜中他一开始的心思。
是以哪怕清源方丈走到他面前之后便即沉默,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为的什么找净涪,净涪便先从蒲团上站起, 合掌与清源方丈一礼,从褡裢里取出那盏心灯。
这盏心灯的灯火暗淡,灯盏底部更是几乎找不到燃料, 然而这盏心灯的灯光才刚映入清源方丈的眼底,清源方丈脑海里弥漫的迷雾就如潮水一般退去,露出被遮掩的记忆。
幸好, 哪怕没有卷轴, 心灯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清源方丈笑了一下, 从净涪手中接过那盏心灯, 便要转身,想让这盏心灯的灯火照亮其他大和尚的脑海。
但迎上他的,却还是妙音寺一众掌事大和尚们带着疑问的眼睛。
清源方丈原本想说的话一时又堵在了嗓子里。
他默默地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灯盏, 再默默地抬起,向着他那些师兄弟们照去。可这一众大和尚们只是看看灯盏,又看看他,目光来回地转过了几遍,眼底里的疑问却像是凝固的霜雪一样,经久不散。
甚至还更浓重了几分。
清源方丈死心了。
他转头看净涪,“看来确实是不一定就非卷轴不可,但也必得点燃了灯火,才能得到灯火的庇护。”
清源方丈的这几番试验净涪从头看到尾,结果如何他此刻也都很清楚了。
“看来确实是这样没错。”净涪点点头,但他又接着道,“不过或许我是那个例外。”
他身上......可还有阿难尊者留给他的佛光。
清源方丈也想起来了,他叹了一口气,沉默地看了一会妙音寺的各位掌事大和尚们,“看来这件事拖不得了。”
清源方丈边说着,边低头去看手里擎着的那盏灯,面上快速闪过一丝忧色。
如果迦叶尊者的情况还在不断恶化,就算心灯现在能够点醒点亮它的人,以后却未必还能有这个效果。
果然还是得尽快。
清源方丈下定了决心,也不再犹豫,当即便看向各位大和尚,“各位师兄弟,你们手上现下可曾备有灯盏?”
对于现下安坐在蒲团上的各位大和尚们来说,清源方丈的这个问题委实是既突兀又奇怪,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除此之外,这个问题本身倒也没有如何让这些大和尚们为难。
毕竟空的灯盏多有用处,且常能用来造化心灯,妙音寺里的这些掌事大和尚们哪怕不必在妙音寺界域中四处游走,安抚度化众生,也还需要为自己的修行做准备。万一不知哪个时候,他自己就需要用到心灯了呢?
所以哪怕这些掌事大和尚们的褡裢里多是堆积着各种已经批复、等待批复的卷宗,也确实能够翻出一盏空灯来。
清源方丈一一看过去,确定每一位大和尚都拿了一盏空灯,便对他们点头,与他们道,“各位师兄弟,且先跟我来吧。”
至于净涪......
清源方丈看向净涪,“净涪,你也来吧,且帮一帮我。”
清源方丈既都这样说了,又不过是往内室里再跑一趟,仅仅为清源方丈这些大和尚做个见证,算不得什么大事。于是净涪就直接点头了。
戒律堂的几个大和尚显然是刚刚料理完一堆卷宗,本就要招呼随侍沙弥过来将这些卷宗交到净音那边去的,孰料这会儿听到清源方丈的招呼,对视了一阵,还是问道,“方丈师兄,我们这是?”
这会儿说得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