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休歇的椅桌旁,招呼沙弥过来坐下。
“师弟,我方才看你模样,似乎是清源师伯那边出了些状况......可能与我说一说?”
若是旁人的话,沙弥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哪怕他猜疑自己到底哪里漏了形迹,他也不会说。
但这个人是他们妙音寺新一代的佛子......
是被清源师父着意培养且一直明示暗示他接受妙音寺诸事的净音......
沙弥抬头看了净音一眼,见他眸色平静但有些暗沉,便快速且简单地将清源方丈、净涪以及清笃大和尚的那一番来回与净音学了一遍。
净音点点头,脸上笑意不变,“这样吗?我知道了。多谢师弟告知。”
沙弥看看净音,确定净音刚才听到的就是他想听的,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试探着与净音告辞。
净音这次并不留他,还亲自将他送到了殿门处。
目送沙弥远去之后,净音方自转身,缓步走向那个堆满了卷宗的案桌。
净涪师弟你啊......
与清笃、清镇、清显这几位大和尚一般,净音远比妙音寺里的其他大和尚们了解净涪。
哪怕他那时不在现场,不知净涪当时到底是何种情态,但单听净涪的那一番话,也约莫猜测得到净涪心中意气从何而来。
还是太单纯,太心软了......
净涪自己是个一意修行的人,便单纯的以为别人也都是一般的心性志向,没曾想过例外。
净音在外间处理妙音寺诸多外事,也接触过大大小小的寺庙,与其他各个法脉,见过许许多多沙弥、比丘、和尚。
自然,他也曾见过不少心性扭曲,已经沦陷在权利争斗漩涡的大和尚。
对于这些人而言,作为佛弟子日常的早课、晚课、诵经、抄经、法会等等诸事只是例行,只要完成即可,不用如何花费心力,唯有算计与谋划,才关乎他们己身,才需要他们劳心劳神。
净音见过这些人,一度也很是茫然。
为什么呢?
他们也曾在皈依日中谨行皈依礼,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他们曾受沙弥戒,比丘戒,菩萨戒。
他们走得比很多人都远,却停了下来,沉沦在争夺的胜负之中。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后来净音想了许久,才终于有了点头绪。
因为看不见前路了啊。
妙音寺若是像早先那样一代代挣扎却怎么都脱不出天静寺的掌控,时日久了,只怕妙音寺里的这些师叔伯们也会慢慢的变化。
也是幸运。
幸好妙音寺有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本经,幸好世尊释迦牟尼佛对妙音寺多了一分眷顾,幸好......
此刻俱在方丈禅房里的那些师叔伯们还没真的熄灭了求道修行的心思,没有真正的认命。
否则净涪这一番话,非但不会为他讨得什么善意,反而会给他招来恶感。
万一再扭曲一点,还有成为嫉恨的可能。
且别忘了,净涪师弟比他们年轻许多,却又处处都比他们强出太多......
放弃自己确实是最可怕的事情,但人最能习惯的,也是放弃自己。今日放弃一点点,明日放弃一点点,渐渐的,就连自己都已经陌生了。
净涪师弟今日一番话点醒,让他们回头去看曾经的自己,若是心性不够,被那样的陌生催生出来的恐惧与憎恨,就都会冲着净涪师弟而去。
毕竟人除了习惯放弃自己之外,还更习惯原谅自己。
净音微微叹了一声,开始想着如何能够给净涪这位师弟描补。
毕竟与坐得更高走得更远也更抽离的净涪比起来,一直料理妙音寺诸般事务且渐渐接手妙音寺各处权力的净音要更忌惮那些堂院的掌事大和尚。
这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