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天山军之后入城的是王城军和新军,留在大营里的我也有随王城军一齐入城。
正当我向城内走的时候,迎面行来一支白苗军,队伍的中央是一支覆盖着白苗旗的担架,上面躺着的正是尤俊的尸体。
人们边走边唱着白苗歌:“部族有难,我当出征,马革裹尸,壮我雄风!”
低沉又悲壮的歌声让与之擦肩而过的王城军将士心生感触,也跟着唱起白苗歌,同时人们都很好奇,不知道担架上抬的是谁的尸体。
我眼睛尖得很,看清楚之后,心中突然生出不祥的预感,我催促跨下的战马,快速向那支白苗军冲去,到了近前后,我大声问道:“你们……抬的是谁?”
众白苗军没有回答,只是纷纷垂下头,不少人抬起胳膊,以袖口拭泪。
我吸气,翻身下马。走到担架前,先是看了看左右的士卒,然后慢慢拉开上面覆盖的白苗旗。
随着旗帜慢慢拉开,下面露出尤俊那张满是血污又没有任何生气的脸。
我看罢,身子猛的一震,呆在原地,惊若木鸡。
这时。天山军的偏将走过来,单膝跪地,并将怀中捧着的两顶头盔高举过头顶,泣不成声道:“大王,尤俊统帅和张通将軍……在敌军之中……力战而亡……”
听闻这话,周围正向隽阳进发的王城军将士齐唰唰的停下脚步,人们满面惊骇又难以置信的围拢过来,看清楚担架上的尸体确是尤俊没错,哗啦啦一声,周围将士无不跪倒,接着哭声四起,人们颤声唤道:“尤帅……”
此时,我回过神来,眼圈突的一红。眼泪也止不住流了出来。
我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摸摸尤俊的面颊,但手还在半空中又像过电似的缩了回去。我握紧拳头,跪坐在尤俊的尸体旁,猛的一拳重重打在地上,声音颤抖着低问道:“为何一定要去?为何明知危险还一定要去?”
尤俊是我最亲近的人之一,若是以私交来论。他的分量和韦刑差不多。
数年来,尤俊始终追随在我左右,忠心耿耿,不离不弃,想不到,竟然在灭九黎的最后一战中,不幸阵亡,与我成了天人相隔。
我这是第一次不受控制失态大哭,一是心疼尤俊,二是恨我自己,如果我当初能够足够坚持,尤俊又哪能折损于隽阳城内?我尚且如此,作为尤俊下属的王城军将士的悲痛也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现场几乎是一片痛哭之声。
很快,韦刑、牟让等人也都闻讯赶来,场内的哭声也随之更大,看到尤俊的尸体,牟让扑上前去,一把将其抱住,再也没有放手……
现在唯一还保持着清醒和冷静的就是韦刑,他也难过,他也悲愤,但他知道,现在可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必须得赶快入城,彻底攻陷隽阳,稳定局势,不然尤俊的牺牲就变的毫无意义了。
他走到我身旁,低声说道:“大王,请节哀顺变,现在我军只是攻破隽阳北城,还远未控制整座隽阳,大王应以大局为重啊!”
我有听进韦刑的话,对,不能让尤俊白死,这笔帐,得让九黎人血债血偿!
我渐渐止住哭声,环视左右,只见四周黑压压的一大片,无数的白苗将士跪在地上,哭的顿足捶胸,泪洒满襟,我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腾的站起身形,大吼一声:“都别哭了!”
人们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的傻眼,哭的通红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我。
我回手抽出佩剑,向隽阳方向一指,大喊道:“杀害尤俊的凶手就在隽阳城内,诸位兄弟若想为尤俊统帅报仇,就随我杀进城去,以九黎人的鲜血祭奠尤帅的在天之灵!杀!!”
化悲愤为仇恨就是这么简单的事,仅仅一句话,众白苗士卒的眼睛变的更加血红,人们纷纷抓起武器,站起身形,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
我不管别人,翻身上马,直接用佩刀拍打马臀,战马吃痛,稀溜溜怪叫,四蹄离地,向隽阳飞奔而去。
在我身后,王城军将士如同潮水一般跟了上来。
我本来是不想参战的,但尤俊的死给我造成极大的刺激。我一路快马加鞭,冲入城内后,片刻未停,直接向隽阳城的中心腹地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