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我再次来到于俊的家中,而于俊则派出家丁去往城西,邀请高源来自己家中一坐。
换成是别人,高源这时候绝不会接受邀请,毕竟现在形势紧张,他又是镇守西城的守将,哪能脱得开身。不过见是于俊的家丁来请自己,高源没有多做考虑,找来副将,令其先替自己顶一顶,随后跟随于俊的家丁,去往于家。
路上,高源也很奇怪于俊突然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他问了家丁。可是家丁也不清楚,高源不再追问,一路走来,满腹的疑问。
等到了于府,见到于俊。高源快步上前,拱了拱手,说道:“先生突然找我来,有什么事吗?”他是粗人,说话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的客套。
于俊冲着他一笑,又向他摆摆手,笑道:“高大人,快请坐!”
“哎呀,我哪有时间坐啊!”高源摇头说道:“现在形势紧张。我在西城那边片刻都离不开!”话是这样说,不过他还是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杯,看都没看,便将里面的茶水喝个干净。然后抹了抹嘴,冲着一旁的侍从笑道:“兄弟,再上一杯茶来!”
对他这种毫无礼数的行为,于俊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等下人重新送上茶水后,他挥挥手,把侍从们都打发出去,然后问面露正色,问道:“高大人,现在西城那边的状况如何?”
高源连连摇头,说道:“不怎么样!西北军的进攻一天猛过一天,我军伤亡较大,人是越打越少,再这样下去,我看出不了三日,形势就岌岌可危了!”
“哦!”于俊轻轻应了一声,又故作好奇地问道:“听说总管事这几天一直在招收城中平民,我军人手应该充足才对啊!”
“哎,别提了!”高源说道:“刚开始总管事还真送来不少平民,可是这两天,根本就没送来多少人。再者说,那些平民们都是临时找来的,哪会打仗啊,我军的防具和武器又不多,无法人人都配发到,等交战的时候,平民们死伤太大!”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如果总管事当初听了先生的话,肯交城投降,我们现在也不至于落到如此险境。但现在已经与西北军交上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打到底了!”
“打到底就只有死路一条!”从高源的话中,于俊已将他的心思听明白了大概,不再遮遮掩掩,直接说道:“强拉平民战斗,是最蠢最笨最无远见的行为。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要连累无数的平民死于非命,总管事这是在自取灭亡,高大人可不要跟总管事一齐陷进去啊!”
闻言,高源身子一震,急忙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于俊,喃喃说道:“先生的意思是……”
“投降西北军!”于俊正色说道:“高大人再不做打算,继续与西北军为敌。无疑是螳臂当车,自掘坟墓!”
高源虽然与于俊交情莫逆,也唯他马首是瞻,但还是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他端着茶杯的手一哆嗦,杯子都险些掉到地上,结结巴巴道:“投……投降?向西北军投降?”
“是的!如果继续跟着总管事,将要万劫不复啊,只有投降西北军,才有一线生机!”
高源连连摆手,他是看辛强不顺眼,对他的所做所为不以为然,但也没到要临阵倒戈的程度。他愣了片刻,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说道:“不行!绝对不行!我……我岂能做出卖主求荣的事呢?”
于俊正色道:“这不是买主求荣,而是弃暗投明!再者说。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还不为家人考虑吗?一旦等日后西北军攻入城内,你作为辛强的死忠,西北军自然不会放过你,也同样不会放过你的家人!”
“这……”这倒是实话,也令高源刚刚提起来的高风亮节又迅速地泄了出去。
是啊!以目前西北军进攻强猛的程度来看,桂陵城失守是早晚的事,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等西北军打入城内,自己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就是战死沙场,以身殉族。但家人怎么办?西北军能放过他们吗?
王文超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想到这里,高源不由自主地激灵灵打个冷战,低下头来,默默无语。
于俊这时候也不再说话,给他仔细斟酌、权衡利弊的时间。
想了许久,高源抬起头来,拱手说道:“多谢先生提点!不过,即使我有心投降西北军。可也没有门路啊,别说接触不上,即使接触上了,西北军也未必会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