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中和罗海玲都是粤省军区的,这次回津沽见家长,两人攒了好久的假期。
沈家全家上下都赞同这门婚事,打算选个日子,置办上几桌酒席请亲友邻居热闹一番。
其实按照沈庆中和罗海玲两人的意思,简单领个证,然后买上点香烟瓜子糖,办个茶话会婚礼也就差不多了。
沈云华和陈永兰这当爹妈觉得没有意见,但沈老爷子和沈老太不同意。
老两口秉承着传统,觉得沈家好不容易有喜事儿,就应该办得隆重热闹,决不能敷衍而过。
沈庆中和罗海玲拗不过,但他俩假期时间比较紧张,也就不看黄历不挑日子,明天就办结婚酒席。
沈云旗刚好今天来了,要是没来,沈老爷子吃完饭也得去村部打电话通知他。
沈家三代婆媳开始处理粗加工,明天席面上要用的食材。
该腌的腌上,该炸的也提前炸出来,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就怕肉类放到明天变质。
尽欢撸起袖子起帮忙,却被沈老太赶了出来。
沈云旗也开车带着沈庆中出去,到市里面黑市买东西去了。
“小鱼儿,跟舅姥爷去河里捞鱼不?”沈老爷子拿着渔具冲坐在门槛上百无聊赖的尽欢招手。
尽欢兴奋地跳起来,去帮沈老爷子拎渔网。
沈老爷子带着尽欢走在村子的路上,路上不停有人跟他打招呼。
“二伯伯(bai),你这带的是谁家小姐姐啊?”说话的是沈老爷子的本家侄子。
沈老爷子乐呵呵地说:“这是我外甥侄女,小鱼儿,快叫五表舅!”
“五表舅好!”尽欢对于称呼辈分一向很方,老爷子让叫什么就叫什么呗。
尽欢跟着沈老爷子走这一路,发现津沽人的称呼特别有趣。
上至是头须皆白的老年人,下至几岁的小孩子,见着尽欢这个陌生女孩,都称呼“姐姐”。
问起沈庆中的婚事,都管沈庆中为“二哥”。
“舅姥爷,庆中哥不就是老大吗?为什么别人都叫他二哥?”尽欢纳闷地问道。
沈老爷子点头,“你庆中哥确实是老二。”
“那大哥呢?”难道是沈庆中上面原本的老大夭折了。
沈老爷子哈哈大笑,“大哥就在堂屋的供桌上啊,你没看到?”
“那不是就是个泥塑雕像吗?”尽欢惊讶道。
沈家堂屋的供案上,确实摆着个雕工粗糙、油彩斑驳的泥塑娃娃雕像。
可一个泥塑娃娃当老大,家里正儿八经的孩子排行在后,这是什么道理。
通过沈老爷子细致的解释,尽欢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原来津沽有到天后娘娘宫求子的习俗,求的方式也特别有意思。
磕头上香自然不提了,单就最后临走时要从娘娘脚底下供奉着的一桌子小泥人里偷一个走。
偷个状元兴许就能生个读书人,偷个抱胡琴的兴许就能生个走街串巷卖艺的,偷个长袍眼镜兴许就生个账房先生。
总之,这里的玄妙就在于个“偷”字,要是偷的时候被人瞧见了,那可就不灵验了。
表舅沈云华和表舅妈陈永兰,结婚之后好几年没有孩子,于是便到庙里偷了一个泥娃娃。
表舅妈陈永兰用红线拴着把泥娃娃请回家,然后称这个泥娃娃为家里第一个孩子,排行老大。
沈家后来没隔多久出生的沈庆中和沈庆好,自然都得叫这个泥娃娃为“大哥”。
本地像沈家这样做的并不是个例,很多百姓家里都请了泥娃娃大哥。
很多家里孩子的排行都是从行二开始,所以才有“到了津沽没大哥”这句俗语。
沈老爷子讲完故事之后,叹着气说道:“这几年到处闹哄哄的,天后宫的匠人都跑光了,要不然也能给娃娃大哥洗一洗,再娶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