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花编席子的“事业”好像又步入了正常,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老三八和老雷子竟然干了起来。
老三八一开始在家里生闷气,后来兰花花登门拜访,他才找回了面子,急忙顺坡下驴,老两口拉着板车走到了大槐树下,看见了老雷子正在指挥几个妇女码苇垛。
生产队废弃的那一溜儿六大间牲畜屋,闲置了很多年,现在又派上了用场。
老雷子改变了老三八的策略,它让人把席子就垛在牲畜屋的周围,而那六间土坯房子,恰好可以放置扫帚和席子。
这要方便于管理。
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天气寒冷,老雷子今天还特意穿了一身蓝色的中山装,这是他过年才穿的行头。
老雷子站在一根凸起的树根上,敞着怀,露出里面的浅灰色毛衣,这可是稀罕物儿,穿上又轻便又暖和。
这毛衣是去年老雷子过六十岁大寿,他那嫁到县城的女儿招弟,特意给他织的。
招弟是纺织厂的临时工人,他丈夫是车间主任,夫贵妻荣,两口子小日子过的不错,是个殷实人家,送个毛衣,也在情理之中。
癞痢头也来了,还带着他的云南婆娘,那婆娘黑黑的,又瘦,从背后看,就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
瘌痢头拉着板车,那黑婆娘就拉着二绊,瘌痢头码垛,那黑婆娘就用叉子叉芦苇,一副夫唱妇随样。
“瘌痢头,你婆娘多大了?”三驴子在背后喝了一声。
这吓了瘌痢头一跳,连忙说,“她,二十七岁了。”
“不会吧?不会吧?看她的样子,顶多十四五岁。”三驴子说。
本来,瘌痢头就是被村里人欺负的对象,这次看他领来了一个黑婆娘,又见三驴子这样逗他,几个村民就望了过来。
大肥婆说,“癞痢头,你不会拐带少女回家当老婆吧?”
瘌痢头一听慌了,“哪里呢?哪里呢?真是27岁了,人家的儿子都六岁了。”
“那人家有孩子就有丈夫,你怎么拐骗良家妇女呢?”大肥婆又问。
“哪里拐卖了,哪里拐卖了,她丈夫死了,孩子留给了她的公公婆婆,她就回了娘家。”癞痢头连连辨解。
“那,别人娶了婆娘,都置办酒席,你怎么不置办呢?”三驴子一本正经的问。
“我,我没钱,我出门挣的钱都给白果的娘家了,我现在出来挣钱,就是为了置办酒席。”瘌痢头说。
原来,瘌痢头的婆娘叫白果。
三驴子听了挠了挠头皮,问道,“白果,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白呀,倒黑的像一个非洲人。”
大伙儿这么一逗,瘌痢头笑,那黑婆娘也笑,只笑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如果不信?你看她的身份证。”瘌痢头说着,就从黑婆娘口袋里掏。
大伙又笑。
三驴子说,“别掏了,你掏出来也没有人看,大伙儿就是逗你玩呢。”
人都说,娶一个好婆娘,可以改变人的一生,这话也许是真的。
以前的瘌痢头,就是一个大懒蛋,是个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
但是自从他娶了这个白果回来,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什么活都抢着干。
大伙儿笑归笑,瘌痢头又是忙着拉芦苇,又是帮着垛垛,脸上出着汗,热的棉袄都甩了下来。
老雷头说,“大伙儿都别笑了。最近干活吧。那多编织一张写字。就做的挣一块钱。”
老雷子正在说着,老三八和三八婆走了过来。
老三八是有骨气的人,今天早晨,他见兰花花用了老雷子,把他气的啊,早晨和上午都没有吃饭。
这回又从芦苇荡拉了一趟芦苇回来,不免头晕眼花,脚步踉踉跄跄。
“哎呀,老三八,你这么大岁数了,拉这么一点东西,还累的气喘吁吁的,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老雷子关心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