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痢头拿着羊皮,飞快地跑到屋檐下,把羊皮钉在土坯墙上,慢慢地风干。
一群人围着老油子,嘴里喷着白气,听着村民们的夸奖,老油子兴奋的满脸通红,他干脆脱了棉袄,只穿着一件坎件儿,打起了赤膊。
那把寒光闪闪的刀子在老油子手中飞舞着,快乐而又熟练,不一会儿,那一块块的羊肉就被分割开来。
小小的篱笆院当中,刚砌了一个大肚子土灶,上面架着一口硕大的铁锅。
红色的火舌不断地舔着锅沿儿,一丝丝的热气冒了出来,最后拧成了一团,向四周蔓延着。
锅里的开水沸腾了。
周建国掀开锅盖,把八角,茴香,陈皮,盐巴,一古脑儿扔进了锅里。
癞痢头把羊肉一盆盆的倒进了大铁锅里,那羊肉在锅里翻滚着,跳跃着。
周建国用粪叉翻动着肉块,有热水飞了出来,溅在他的手背上。
周建国抖了一下,又连忙盖上了锅盖。
锅盖虽大,但仍盖不住那浓郁的羊肉香气,那香味儿从锅里溢了出来,片刻弥漫了整个院子。
可惜院子太小,盛不了这么多,于是那香味儿,又钻过篱笆墙的缝隙,涌向了院外。
这香味儿,引来了更多的狗狗,它们在人少的地方,探头探脑地望着,期待着扔掉的骨头。
帮忙的人也兴奋了起来,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癞痢头,挑水去。”
“哎,来了。”
“癞痢头,背劈材去。”
“哎,来了。”
………
院子里最忙活的恐怕只有癞痢头了,他一边忙活着,一边朝羊肉锅里不住地瞅。
癞痢头知道兰花花家今日办满月酒,为了解馋,腾出地方,他昨天上午就没有吃饭。
整整三顿饭啊,又隔了一夜,劈材又重,瘌痢头背起来,有点吃力,脚步就踉跄。
周建国见了,连忙用粪勺挑出了一块带血丝的羊肉,递了过去。癞痢头见了,笑眯眯的接过来,边啃边又去背劈材了。
兰花花抱着草垛儿,头缠着白羊肚毛巾,坐在床上。
虽说是冬天,今天的阳光却分外的灿烂。
暖暖的阳光,温柔地贴在兰花花家的窗栏上,窗户上的那层糊纸己被揭掉,代替而来是洁白的玻璃。
玻璃中间贴着一个大红喜字儿,两边是剪纸,左边是一个胖娃娃抱着一条鲤鱼在笑,右边是一个牧童骑在水牛背上吹着笛子。
阳光毫无遮挡的穿过玻璃,躺在兰花花的被子上。
兰花花坐在被窝里,抱着草垛儿。
一群群的婆娘们走了进来,看着草垛儿。
男人们是不进卧室的,至于什么原因,确实说不出道道来,唯一的解释是,这是传统。
这个夸草垛儿天庭饱满,那个夸草垛儿耳朵大……
天庭饱满的人聪明,是文曲星下凡,这种人是读书的料,前程无量。
耳朵大的人,有福气,幸运总是随时降临,譬如说,被封为净坛使者的猪八戒。
她们夸完了草垛儿,就把红包塞进了兰花花的手里,然后就出去了,等着开大席喝羊肉汤。
红包里的钱也不多,一块五毛的都有。
王婆蹒蹒跚跚地也来了,拄着一根细细的竹竿当拐杖。
兰花花见了,连忙腾出地儿,让王婆坐在床沿上,一面端起床边的一碗红糖水,递给了王婆。
王婆一饮而下。
喝了水的王婆叹息不已,作了这么多的媒,那些人见了王婆,走迎面话也不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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