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天,老兰头从南方回来了。
老兰头果真带回来了一只刚下过崽的老母羊,这头老母羊骨架很大,看起来很强壮。
而且,那笋头大的一直垂到了地上,鼓鼓的,好像装了一小布袋奶水。
老兰头去时,坐火车没少遭罪,回来时却很省心。
那个南方人的家乡有一个大型饲料厂,那厂里有专门的货车,来五指山拉老苞谷。
老兰头就坐货车回到了五指山,那是一个下午,将要落山的夕阳,也许喝醉了酒,脸色红红的挂在了半山腰的松树枝儿上。
大山里的树啊,草啊,房屋啊,都被披上了一层柔柔的霞光。
老兰头牵着老母羊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一想到草垛儿有奶喝了,老兰头的身上,就充满了劲。
走到了村口的大槐树下,大伙一下子把老兰头围了起来,啧啧称奇。
“这哪儿是羊?简直是只小牛犊。”
这羊啊,站在那儿,就到了一个成年人的胸部那么高。
德顺老汉活了七十多岁,第一次见过这么高大的羊。
“啧啧啧,你看那笋头,就像一个小水桶。”
“奇怪,它身上怎么两种颜色,前半部分是红的,后半部分是白的。”
…………
老兰头听了大伙儿的议论,只是笑,
“你们不知道吧,这就是最新的杂交品种叫,叫波尔山羊。
咱们这里的山羊又小又瘦,它们的学名叫小尾寒羊。”
村民们又笑。
小卖部的老板周建国说,“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
咱们的老兰头,去了一趟南方,就学会了这么多的知识,真厉害。”
老兰头听了,心里乐的像喝了蜜,牵着波尔羊就朝家里走,“不给你们闲扯了,我外孙等着喝羊奶呢。”
回到了篱笆院,马大庆和老兰头两个人一起,把西边的柴草棚子清理了一下,给老山羊铺了一个干净舒适的小窝。
老兰头又从院里的菜地里,拔了几棵大白菜,扔给了波尔羊,他看波尔羊吃的津津有味,这才放下心来。
走不几步,他怕波尓山羊食物单调,又连忙拿起铁铲,刨出了十几根胡萝卜,洗净了,又放在脸盆里给山羊端了过去。
有了山羊,就有了希望。
这第一次挤羊奶是老兰头动的手,他学着南方人教他的方法,先缓缓的抚摸着羊一遍,然后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地拈几下,模仿小羊羔拱奶吃。
这一挤就挤下来了小半盆儿,把老兰头乐的合不拢嘴。
余下的就交给马大庆了。
马大庆把那羊奶在锅里煮了,然后又加点儿白糖,冷的温热了,就端给了草垛儿。
这一下草垛儿再也没有抗拒,而是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自从有了羊奶娘,兰花花一家才安下了心来,一切逐步正常。
细说下来,兰花花的月子和平常的山里女人并没有任何区别,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或者喂喂孩子。
但不正常的是马大庆,他有心事。
还是很大的心事,搅得他寝食难安,坐卧不宁。
那就是,市里的汽水厂一定出事了,如果在平时,这天大的喜事,马三爷肯定屁颠屁颠的早就跑来了。
老兰头回来的第二天,马大庆就连忙出了旮旯村,他先回了供销社,简单地把公务处理了一下。
然后又坐上了雁拔毛的大巴车,只奔市区而来。
家里的房子是回不去了,几个月前,就用它抵押贷了款,马大庆直奔汽水厂而来。
结果,来到了汽水厂门前,更令马大庆失望。
一把大锁紧紧地锁着大门,不见一个人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