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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五章晾麦子
兰花花家的麦秧秧垛渐渐地矮了下来,到了第三天晌午,麦粒儿摔完了。



一亩半地的麦秧秧,装了十五编织袋,如果晾晒干了,估计要少两袋子。



这样算起来,一亩地要合八九百斤,不算好也不算坏,可以了。



既然打好了麦子,就要摊到路边去晾晒,晒干了水份,挑籽粒儿大的,成色好的,去交公粮。



兰花花摊的麦子,就在碎嘴婆旁边。



兰花花见她一个人拖着石辗子,挺吃力的,便过去帮忙。



瘌痢头很勤奋,他每天都拿着编织袋和杆秤过来。



碎嘴婆辗出了麦子,他便带回去,只可惜每天不多,也就是百儿八十斤的。



这弄的瘌痢头特别辛苦,每天家里场地两头跑,瘌痢头厌烦了,便用编织袋铺在树荫下睡觉,默默地等待着。



大太阳下,兰花花帮碎嘴婆拉着石辗子,而身强力壮的寡汉条子瘌痢头,正躺在树荫下呼呼大睡。



瘌痢头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澡了,脸上一层污垢,胡子拉碴的,又穿了一件分不清颜色的褂子。



一只绿头大苍蝇正在翩翩起舞,时而落在他脸上,时而又落在他肚皮上。



瘌痢头毫无知觉。



路过的人,如果不是看他的肚皮一起一伏,准以为是具死尸。



大丑看不下去了,把灰毛驴朝树上一拴,走过去一脚踹在癞痢头腚上,



“你丫的,大白天的,躺尸呀!眼看着一个弱女子就去帮忙,你却在这儿睡大觉。”



要是別人,这回可贪上事儿了,瘌痢头非讹的对方脱一层皮不可。



但这次不一样,大丑是村长,村长管的就是这事儿,杂七杂八的,虽说动作粗鲁了一些,但大伙儿都能理解。



山里路太滑,其实,人心也复杂。



这一脚把瘌痢头跺醒了,他睡眼朦胧,正要发脾气,一看是大丑,立马一骨碌爬了起来,



“村,村长,怎么事?”



“你说怎么事?”大丑牛眼一瞪,一脸怒容。



“人家一个弱女子就去帮忙,你却天天在这儿睡大觉,你好意思吗?”



“怎么不好意思?难道村长还管睡觉?”癞痢头一脸懵,显的莫名其妙。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更何况瘌痢头有脸无皮,早习惯了。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常常是别人。



“你来这儿是睡觉的吗?”大丑有点无可奈何了。



“哦,对了,还要向碎嘴婆讨麦子。”瘌痢头恍然大悟。



“唉!”大丑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走了。



大丑一走,瘌痢头也不睡觉了,连忙爬了起来,他急着去装碎嘴婆的麦子。



五月的农村,就像五月的雨水,紧一阵儿松一阵儿的。



割麦子时,可以成天成夜地干,一旦辗下了麦子,又一下子松散了下来。



晒麦子,只要有空闲,十天半月的都行,可着劲儿晒好了。



庄户人家,对这一关把握的极其严格,否则,麦子入了仓,进了缸瓮,出现了霉仓,那可吃不着兜着走。



譬如去年,周建国家就霉了仓,他急着去串乡卖东西,那个婆娘又太过于懒蛋,麦子没晒透,就入仓了。



待过了半个月,周建国摇着拨郎鼓从外乡回来,进了门,他闻到了一股甜丝丝的麦酵味。



“你酿麦酒了?”周建国问大肥婆。



“没有啊!想吃,我给你做去。”大肥婆正在睡午觉,连忙爬了起来。



周建国顿感蹊跷,嗅着气味儿就朝粮仓里钻。



甜味越来越浓,周建国掀开了粮仓的铁皮盖子。



“那麦子不是好好的吗?”大肥婆跟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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