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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拉麦秧
起碎嘴婆,



“起来婶子,过去的就过去了,还放在心里干甚?压的慌哩。”



碎嘴婆流出了眼泪,“这闺女,咋甚好呢,咋甚好呢!”



瘌痢头在一旁看兰花花不要钱,只嘟嘴,



“人家是双职工,男的当主任,女的当老师,拿双份工资儿。



我刚比不了,没有人给我一分钱,我就靠着这点粮食活命哩。”



大伙都去割麦子了,大丑也急着辗场,哪有闲功夫在这儿扯皮。



大丑问,“五百斤小麦中不中?”



瘌痢头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中,不中,太少了,喝稀饭也喝不饱。”



“你要多少?”大丑问。



“最少一千。”瘌痢头硬着头皮,咬着牙,依然坚持。



“六百,就六百,再不中,我不管了,你们自己商量吧。”大丑板着脸说。



“那,那……。”瘌痢头有点急了,说话直结巴。



“你睁眼看看,碎嘴婆丈夫搬砖去了,儿子又作了倒插门女婿。



家里的境况有多牺惶,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他妈的狮子大开口。”



大丑说完,牵着毛驴就走。



“村长,村长,六百,六百斤,我就答应。”



瘌痢头在毛驴后边,边撵边声嘶力竭地喊。



也许小毛驴也生气了,它仰头“呜啊呜啊”地一通乱嚷,后腿一叉,屁股一撅,一串串金黄色的驴粪蛋蛋滚了出来。



瘌痢头猝不及防,一脚踩上了驴粪蛋蛋,一下子摔了个屁股墩儿。



瘌痢头顾不得揉一下屁股,又朝前追去,



“村长,村长,最低价,跳楼价,五百五,行不行?”



…………



马大庆是城里人,从小没干过农活,自从当上了供销社主任,又发福了不少。



他肚子大,弯不下腰,再看兰花花,本身就是个山里姑娘,干惯了农话,挥着雪亮的小镰刀,蹭蹭地朝前钻。



老兰头虽说岁数大了,割起麦子来,也是轻车熟路。



既然割麦不行,那就拉麦秧吧。



老兰头早就在自家的篱笆墙里,造好了场地。



这个地方好啊,不用担心被偷,渴了饿了,屋里什么都有。



于是,旮旯村的梯田里,就出现了有趣的一幕。



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在明晃晃的阳光下,躬着腰撅着屁股,拉着板车。



人家的板车上,麦秧秧堆的像座小山。



而白胖子的板车上,勉强盖住了车帮。



这么大的人,这么少的麦秧秧,谁看了谁笑。



关键是还有一群小娃娃,跟在后面瞎起哄。



“墩儿,驾,驾,吁。”这是赶毛驴的吆喝。



“你个畜牲,再不跑快点,蹄子给你跺掉。”这是骂毛驴懒蛋。



“……………。”



这些娃娃们,都是喊他姑父的。



老话讲,“姑父本是骂的物,一会不骂就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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