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面上首设一席,往下左右依次设席。
落座时,按照地位尊卑排序。
但秦宵的帐内,在北面中央摆了一张宽大的案几。
秦宵自己坐在北席,唐二小姐就坐在他身侧,也是坐北面南。
反倒是秦宵的长姐秦容,只坐了西席。
至于他,进来后就被引到了远离案几的席位。
他抬头看秦宵时,秦宵恰也在同一时看过来,青玉面具下,瞳眸漆黑,冷锐不善。
裴宽突然心中敞亮,下意识挺直身板,不避不让地直视回去。
唐小白尚未察觉两人暗潮汹涌,犹自不失礼貌地寒暄:“裴师兄近来可好?”
裴宽精神顿时一振,朗声道:“家兄一切都好,只是常常念叨二小姐游学在外,可有懈怠?”
唐小白忍俊不禁:“不敢懈怠,我每日都有读书写字,就怕回到京城被师兄考校呢!”
裴宽也心有戚戚:“我也是,出门在外,功课一日也不敢落下,家里常说,家兄应该去做个夫子才是!”
唐小白心中一动,道:“凭裴师兄的学识,去国子监讲学也绰绰有余。”
国子监是最高学府,又以贵族子弟居多,以后多半都是要入朝为官的。
所以国子监的老师就很重要。
从前国子监上下全是郑师道一派的青州学派文人,教出来的学生也大多受青学熏陶。
直到前两年唐子谦被诬陷杀人事件中,国子监生不分黑白宫门请愿,被政敌抓住把柄一顿攻讦,成功罢免了国子监的最高长官国子祭酒。
继任国子祭酒的,是唐小白的二舅、普安长公主的驸马顾冰。
不过,虽然国子祭酒换人了,但青州学派在国子监根基颇深,想要夺取这块思想教育阵地,还得从基层老师抓起。
像裴宣这种就很合适。
裴宽显然也明白她的意思,目光微闪,道:“家兄深沐皇恩,当鞠躬尽瘁。”
唐小白有些遗憾。
裴宣刚走上仕途,就被皇帝召到身边当小秘书,想换部门没那么简单。
丢开这茬,又问起:“十一郎怎么会来这里?是在兵部任职了?”
裴宽脸上疑似红了一点,道:“是……只是个小小主事,听家兄提起二小姐在此参与筑城,不觉心向往之,便自请随行,想历练一番。”
对于有志向为祖国边防作贡献的少年,唐小白好感度“噌噌噌”直往上冒:“十一郎年少才俊——”
“啪!”
是笔敲在笔搁上的声音。
引起一众侧目。
大家都是体面人,都讲究轻拿轻放,谁能放支笔还放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然只有心情不太愉快的小祖宗了。
唐小白瞥向那支笔,目光略收,落在小祖宗面前的纸上。
刚才没留意到,她跟裴宽说话的时候,小祖宗动了纸笔。
秦容正托腮看得起劲,见他搁笔,还意犹未尽:“完了?这什么意思?”
李穆不语,看唐小白,一副要她解答的样子。
唐小白默了片刻,朝裴宽笑道:“既是裴师兄的从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让人过来说一声。”
话到这里,相当于送客了。
裴宽识趣地起身告辞。
临走时,往案几上瞄了一眼。
姓秦的究竟写了什么,就让唐二小姐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