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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挟胜陇变革 先从崔瀚始(下)
“孟师、孟师,你怎么就弃孤而去了呢?孤大业未成,孟师与孤的壮志尚且未遂,孟师,你怎么就弃孤而去了呢?孤还想着,等天下一统,海内混一,这世间再无战乱,万民复得休养生聚的时候,孤与孟师,回孟师家乡,与孟师饮於东海之滨!孟师,你怎么就弃孤而去了呢!”



蒲茂的泪水潸潸,悲痛欲绝。



“大王,请节哀。”



蒲茂揪住胸口,说道:“孤不是哀,孤是痛,是痛啊!”



这话没有逻辑,但现下当然不是争辩之时,侍立殿中的仇畏没有就蒲茂此话接言,顺着自己的话,说道:“大王,孟公已逝,而今当务之要,臣愚见,是尽快循制为孟公安排后事。”



蒲茂怔怔地坐了会儿,抹了把眼泪,说道:“把孟师给孤的遗奏拿来。”



季和、向赤斧也在殿上。



两人眼圈红红的,亦是泪水不止。



向赤斧捧着孟朗的遗书,呈给蒲茂。



遗书上的字不是孟朗的字。



这是孟朗於昏迷中偶然醒来的间隙里,艰难口述,由向赤斧代笔而写成的一道遗书。



遗书没有写完,未毕而止。



主要的内容有三个方面。



第一个,北地新得,大秦在这里的统治还不稳定,建议蒲茂於此次的襄武战后,暂时不要再发动战争了,而最好是把施政的重点转到消化北地、融合北地上。



第二个,等到北地融合的差不多后,可以再次用兵陇州,以接触大秦的后顾之忧。



第三个,孟朗谈到了江南的唐室和国中的鲜卑等降胡。



向赤斧记录的孟朗的原话是:“唐虽僻陋吴、越,乃正朔相承,天命犹未失也。臣没之后,愿不以唐为图。候安北地,继收陇土,复徐图之可也。鲜卑、羌虏,我之仇也,终为人患,宜渐除之,以便社稷。”



鲜卑者,指慕容瞻为首的慕容鲜卑诸部;羌虏者,指姚桃为首的姚羌诸部。



孟朗慈爱可亲的面容,隐隐浮现奏折之上。



二十年前,孟朗应蒲茂父亲的礼聘,出就蒲茂的老师。



两人初次相见。



一个正当壮年,器宇轩昂;一个垂髫童子,天真可爱。



十年前,蒲茂年岁渐长,学有所成,观朝廷政事,深觉非是王道,为国家的前途忧心忡忡。



两人常常密议。



一个针砭时弊,谋深虑远;一个认真倾听,膺服至极。



到最终秦州兵变,蒲茂举旗聚众,东入咸阳,废杀蒲长生,自立为王。



两人从师生,变成了君臣。



赖孟朗之力,大秦的朝局很快就得到了稳定。



用孟朗诸政,大秦的国力得到了快速提升。



於是,积多年改革新政之功,若雷霆万钧之势,去年先灭慕容魏,继灭徐州贺浑氏,万里江山,江北十余州,由此尽为秦土。



战乱百年,入主中原的诸胡,无有如今日大秦之盛者。



往事历历在目,斯人已势,不复可再见也。



再也不能听到孟朗谆谆的教诲,再也不能听到孟朗的政策军谋,再也见不到孟朗的欢畅笑颜。



泪水不能抑制,沾湿了蒲茂的胡须,沾湿了他衣襟。



落到孟朗的遗奏上边,一滴滴的泪水绽开,模糊了字迹。



随之模糊的,是孟朗的容颜。



蒲茂感到心中空了一大块,伸手向虚空,也许是试图把渐行渐远、身影渐渐消失的孟朗抓住。然而他看到的,只有负手而行的孟朗,不顾他的连连呼唤,在经过悬於壁上的海内堪舆图时,略略顿住,手往上指了几指,然后行到殿门口后,回过头来的一笑。



那笑,依旧是那般慈祥。



“孟师……”



孟朗步出殿门,身影消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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