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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居肿着眼,头一个站起请战,说道:“末将等围首阳已近一月,每两日一攻,城中的秦虏早已是疲惫不堪,所以至今城池未克者,石首悍将之故也。今将军凯旋归还,与末将等会於城下,定可一战而拔其城!居敢请为将军先登。候破城后,居另有一求,敢请将军允之。”
“石首悍将”云云,石首固然是蒲秦的悍将,但首阳之所以至今未破,却不仅是因为石首勇悍的缘故,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石首与同蹄梁刚好相反,他治军向来严厉,其部可以说是秦军中纪律最严的之一。《孙子》、《尉缭子》等兵法里边都有教导,如能使兵士畏我胜过畏敌,那么部队就能常胜。石首是这条兵法教导的忠实践行者,他帐下的将士对他俱是俯首帖耳,畏惧异常,因此,他也才能在曹斐、张韶、田居等部的久攻之下,至今尚能守城不失。
莘迩问道:“什么请求?”
田居恶狠狠地说道:“龙骧少年从军,自少至今,凡所经历,大小战斗,何止数十,独亡於襄武!石首虽非襄武守将,然与吕明、姚桃,皆是孟朗前攻陇西时的部属,此是吕明、姚桃之同恶也!等到打下了首阳城,居敢请明公允许,杀掉石首,尽屠其部,以祭龙骧英灵!”
唐艾发对田居的请求,说道:“东伐关中、荡平河北,复我华夏衣冠於故土,此龙骧之遗志也!秦虏虽恶,而势方强,今破城以后,如果尽杀俘虏,日后再与秦虏战,势必会阻碍重重,将无降者矣!田将军此求,不可取!”
说实话,对邴播等人的杀俘之举,唐艾就不赞同,但那是麴球才死,邴播等在悲愤之下做出的事,唐艾因也就没有提请莘迩治罪於他们,可今攻首阳,这种事情却断然是不可再做了。
田居怒目相视,看向唐艾,说道:“唐千里,龙骧生前,对你甚为看重,你就是这么报答龙骧的么?”
唐艾不理他,对莘迩说道:“明公,可以料见到,今陇西战后,我定西就将会与秦虏频繁接战了,当此之时,绝不可以屠戮为事,而当以仁声开道!特别蒲茂,他喜欢用小仁小义来邀买人心,这种情况下,明公就更不能妄加杀戮,否则,就只能会是寸土之间,举目皆敌矣!”
莘迩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眼,说道:“秦虏的兵士,何足以告慰鸣宗在天之灵?便一万秦兵、十万秦兵,也比不上一个鸣宗!我日前已经说过,唯有吕明、姚桃的人头,唯有蒲茂、孟朗的受擒,才可告慰鸣宗!”与田居说道,“杀俘之求,君不必再提。今日议事,议的是怎生攻破首阳。”问诸人,说道,“君等各有何策略,尽请言来。”
田居面色难看,极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从令。
唐艾早有战策,摇扇说道:“明公,今攻首阳,不宜久拖,最好是明天就大举猛攻!”
莘迩说道:“哦?”
唐艾对自己的话做出解释,说道:“襄武、鄣县已为我复,首阳而今,孤城一座;而明公转战千里,先败蒲獾孙、同蹄梁,解了阴平之围;再复鄣县,继克襄武,又败吕明、姚桃,我军现下的士气正是高昂,且龙骧不幸身亡,是我军而下又是哀兵也!前日悼念龙骧,三军齐呼为龙骧复仇,人人奋勇,无不痛愤,……以我此数胜之哀兵,攻彼久困之孤城,若各部并力,急攻之,立刻就能把首阳打下,殄灭守虏。
“如是缓之,或南安、天水的秦援会赶到,则不利於我军矣!”
莘迩深以为然,问曹斐、张韶、田居、郭道庆等,说道:“君等以为千里所言何如?”
张韶受调,才从西域到达陇西郡的时候,本是壮志满怀,想着总算是离开了那片荒凉的土地,从此可以大展拳脚,为自己立下大功,光耀门楣了,却不意石首敢战,并那守城的秦军,战力也比西域诸国的兵要强得太多,首阳城竟是一块硬骨头,反过来这边,主将曹斐则是指挥软弱,常常犹豫不定,以致他从战至今,寸功尚且未立。实话说,他早就是憋了一口气了。
唐艾的建议,非常合他的心思。
张韶挺身而起,行个军礼,赳赳说道:“唐长史所议,诚然上策!明公,首阳城北,有秦虏的营垒一座,与城内成犄角势,这些天,末将与曹领军、田将军攻城时,常会被此营垒中的秦兵扰乱攻势。末将敢请当明公麾令攻城时,由末将攻此营垒,为明公断除外扰!”
“好,就由你来攻!”莘迩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张韶以后,问曹斐等,“老曹,你们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