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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麴球拒秦众 季和挫爽军(五)
“约两个时辰前。”



田居对麴爽说道:“明公,可急追矣!”



麴爽说道:“急追?”



田居大声说道:“蒲洛孤、蒲獾孙是蒲茂的兄弟,苟雄,是蒲茂的妻弟。他三人以虏秦宗亲之贵,统三万余之虏秦精锐,而攻护军营不下。居料其部士气必丧。明公追之,灭如探囊!”



麴爽本是没有追击念头的,听了田居此言,不觉心中一动。



唐艾说道:“不可!”



“不可”这两个字,田居这些日,至少听过十几次了。闻得唐艾又出此言,田居胸口的火苗,一下就窜起来了,怒道:“那你就别喝水!”



唐艾呆了下,很快明白过来,笑道:“田长史‘居处恭,执事敬’,状若君子然,亦我辈诙谐中人么?”



田居名“居”,唐艾引用的那句话出自《论语》,句子中含了有田居的名,似乎是在褒扬他,而实际上在用这句话做调笑之辞,以回敬他“莫名其妙”的恶言。



帐中诸人皆笑。



田居涨红了脸,问道:“你说,为何不可?”



唐艾晃着羽扇,含笑看了看他,转对麴爽,收起笑容,正色说道:“中尉不见姚国之败么?如中尉方才所言,苟雄,虏秦之宿将;蒲獾孙、蒲洛孤,也都不是庸人。我军苦战近月,才克冉兴,兵卒已疲,今如追击,万一虏秦半道设伏,如何是好?我军恐将不利。”



麴球也不赞同追击,说道:“球虚张声势之计,本料可哄虏秦两三日,但第二天就被虏秦识破。可见虏秦军中,乃有能士。知道阿父今日抵至球营,虏秦撤退之际,岂会不做戒备?球愚见,还是不要追的好。”



麴爽的司马郭道庆也不同意。



莘迩的《矛盾论》,郭道庆原就读过,只是《矛盾论》提出的理论太过新颖,他没怎么读懂,攻冉兴期间,闲暇的时候,他就虚心请教唐艾,遂颇有毛遂顿开之感,自觉学问大有增进。



这时,他就拿出《矛盾论》的说法,说道:“攻虏兴,是我军此战的主要矛盾。现在虏兴已下。纵是追击获胜,无非得些缴获,於我军此战的主要矛盾有何补益?倘因图小利而致大败,虏兴之地,为我新得,尚未安稳,也许反会因此而生变局啊。明公、长史,此即得不偿失!”



田居冷笑说道:“知君素怯,毋多言!”



他心道,“郭道庆往日唯唯诺诺,凡我所议,不过接口一句‘有道理’。现而今,这个黑瘦子也敢反对我了!都怪唐艾!此回攻冉兴,我军虽然告捷,诸吏、将校悉有功,唯有我,接二连三地被他‘不可’,不说郭道庆,以致在明公的心中,我似也不复昔之得信了!须得趁虏秦逃走的机会,我立下一个献策之功!这才能挽回些许颜面!”



郭道庆挨了一句嘲讽,也不恼,他脸黑,也瞧不出窘状,只是讪笑挠帻。



唐艾、麴球、郭道庆都不赞成他,田居投目到帐中另一人的身上,问道:“君何见也?”



这人就是因麴球之荐,新投到麴爽军中,在攻兴一战中,立下功勋的狄道县人李亮。



李亮的长相,脸庞与且渠元光很像,都是圆脸,但五官不似,一双小眼睛,嘴也不大,肤色白皙,虬髯满面,身材不低,近有八尺,虎背熊腰。



此人性格宽弘,风仪儒雅,兼具武力,与麴爽尽管相识不久,已颇得麴爽的爱信。



李亮不知秦军中有季和这一号人物的存在,他比较了解蒲洛孤、蒲獾孙和苟雄的脾性与能力,沉吟片刻,说道:“蒲獾孙固为虏秦名将,然其人此前的战绩,大多是跟着蒲长生打下来的,‘因人成事’者是也。蒲洛孤在虏秦有些名誉,但未尝听说他有过什么了不起的事迹。苟雄,确然宿将,却非智将。此三人会否设伏於道,说不好;试着追一追,只要小心些,大约也行。”



“试着追一追,只要小心些”,这十个字,说动了麴爽。



麴爽心道:“不错,我只要小心一些,就是有伏,能奈我何?若果真能再大败蒲洛孤、蒲獾孙、苟雄,擒得他三人中的一二,对我来讲,堪谓锦上添花!已有灭国之功,复获虏秦宗亲,还朝以后,县侯不足封,郡侯可望也!我一门二郡侯,都是真刀实枪,浴血疆场杀出来的,莘幼著虚名再高,也不能与我家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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