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各藏心思地等着徐谨开口,只见她艰难地离了赵明庭的依靠,挺直身子端正地跪好,双手前指交叠在胸前,语气极其庄重: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说起来,一群孩子而已,又会有什么坏心思呢是不是?”
少年声音虚弱却坚定,她缓缓念出这几句话后,勤政殿内一片安静,仿佛所有人都沉浸于那一番诗文颂道的天地中,就连赵淳载脸上也有些动容。
这是张载《横渠语录》中的四句,此时经这少年念出,让这些大魏的官员都不免有些感慨。
徐谨自然感受到殿内气氛之变化,她再接再厉道:
“况且陛下,前祭酒大人曾送给微臣四作为微臣入仕之礼,分别是:《魏治大诏》、《监规》、《圣谕广训》和《大学》,微臣请陛下相信,闫大人教出来的学生有着一片赤诚一腔热血,而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陛下,这对为官之人来说,难道不是难能可贵的吗?”
赵淳载点着头叹息道:“是啊,说起闫卿,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他辞官时特意与朕说过,希望朕好好待那帮监生。”
“是啊陛下,况且此事蹊跷,监生们绝无意冒犯陛下,微臣想他们也许并不知道那句话都是有可能的。”
萧渊不耐烦插言:“徐主簿如今已然相安无事,又在这里掰扯什么呢?”
“陛下,”这时御史台的瞿有兰大人开口了:“陛下拟旨欲废掉国子监,老臣斗胆,这怕真是不妥!那道旨意虽未正式颁布,但这两日已在京中传开了,此等消息不胫而走,甚至都传出了京城。国子监内无论是受父辈祖辈之光得以入监的荫生,还是通过各地方推荐选拔上来的寒门学子,都可谓是人心惶惶,悔恨有加。前有科考舞弊案,今有国子监冒犯天眼颜被困,朝中上下,京城内外的监生家眷都在奔走求情,文人们都深感情势不好,时局动荡。此时正值布日固德一行人在镐京挑食,陛下,不若就放了他们吧。”
赵明庭跪在徐谨身边高声道:
“父皇,儿臣定会交代温从吟何静之等人,对国子监众生严加管束,若再有何过失,儿臣愿全力承担!”
卫权低着头,大拇指揉着那一只手掌,听赵明庭这样一说,眼皮动了动,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算了,此事作罢,萧卿,撤了国子监的人吧。”
龙椅上的赵淳载终于松口了!徐谨大喜。
萧渊不甘地唤道:“陛下!”
“陛下英明。”徐谨虽面色还有些苍白,但比之刚才好多了,她给皇帝磕了一个头。
赵淳熙看了这一场热闹,对于公然讨伐赵世媛的国子监生他自然也是不喜,他冷笑着又提起一事:
“听说徐主簿还是卫大人的准外甥女婿呢?”
“王爷说笑了,不过是小孩子间的玩闹。”卫权语气淡淡的。
“哦?可本王听说媛儿遭此大祸,正是因替卫大人阻拦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主簿而被他设计,卫大人这样说,是本王消息有误不成?”
“对,没有的事。”
赵淳熙不在意卫权的冷漠,不依不饶道:“媛儿提过,卫大人、卫妃娘娘为替陛下分忧,特意提出要将外甥女嫁去东胡,可真是忠义呢。”
“王爷说笑了,都是陛下做主的事,本官从未提过。”
赵淳熙!徐谨咬着牙瞪向他,在听见卫权模棱两可的话时,不禁急道:
“陛下,陛下,微臣与卫小姐确实两情相悦,那日陛下曾说要为微臣赐婚,陛下……”
“徐谨你闭嘴!”身旁的赵明庭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斥道。
“大胆!真是不知羞耻!”
……
“徐主簿注意自己的身份!”
……
“徐谨,本官不会将外甥女嫁给你的,望徐主簿好自为之。”
……
不止是王忠、萧渊等人的呵斥,就连卫权也听不下去了一般同她“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