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喇嘛确实就在不远处。
他放任人民军进戈壁,就是想用地利之便。西北三马尤其是马福祥的军队他是见识过的,算不上多么厉害但也不能小觑,尤其在阵地战时优势特别明显。当初他可是在科布多和新疆军队打过仗的,马家军明显比他们强。
在入疆不成后他曾经带兵骚扰过酒泉、敦煌,领教过马家军的厉害。
可是就这么一支军队,被奉军的一支打得落花流水,兰州和银川、中卫,多处用兵一无例外地惨败,最后西北易主,足见人民军的犀利。
而且在库伦城下,他是亲眼看见安蒙军的炮兵及其重机枪部队的,当时就被这种火力惊呆了。民国军队装备再差也比蒙古军队装备要好得多,甚至连如日中天时的俄国军队也不逞多让。
其实他是落伍了,拿四五年前的沙俄军队和张作霖着意打造的安蒙军比,当然觉得震撼。后来的几年,他所接触的军队都是落魄的、不成器的各路杂牌军,与训练有素的人民军一对眼就看出差别了。
不是所有的人民军都这么,嗯,装备这么好的。就像二战时土八路和国军比火力自然是土,但国军和日军相比又不是一个档次的,而日军比之同期的美军德军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一山望着一山高吧。
不过董彦平的第1营确实是正规军,又有团部特意划拨的机枪连,外加一支马队,无论机动性还是火力都足以一战,否则董彦平面对大股匪军也不敢这么托大。
这也是黑喇嘛决定放开这支队伍进黑戈壁的原因。正面对抗胜负难料,但有一个办法足以要了人民军的命,那就是水源。
从额济纳旗到哈密一线的塞外丝绸之路上的几乎所有水井位置都在黑喇嘛的控制之下,这方圆几百里之地上也遍布他的眼线,人民军从出去的那一刻,就时刻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是知道人民军的火力还是很凶猛的,这一路上又都是平地,很难下手,直让到了马鬃山。
这里山挨山,处处是丘陵,正适合骑兵行动。人民军不足在于绝大多数是步兵,只要面临着大队骑兵的攻击,势必不敢轻易离开防守圈,这就正中他的下怀。
这附近的泉水都已经投了毒。
没有水,什么防守圈都是虚的,最后还会变成且战且退,那时候就看他的拿手好戏了。步兵与骑兵打运动战是天然的取败之道,七百里戈壁滩,骑兵总有机会冲开步兵的防卫圈,除非对方敢冒被拖住的风险。
拖住了甚至不用打,渴就把人渴死了。
当然,为了让过程来得更快一些,他今晚已经在这里设了伏,就等着人民军入彀。
不过人民军是入了公婆泉宿营,但是防守却很严密,明、暗哨布置得很合理,后面隐隐还有火力支撑,一看就是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这对他的后继作战计划是个严重的妨碍,这反而激起黑喇嘛的好胜之心。
他亲自侦察,带着他的那条牧羊犬。
很幸运地抓住一个行污秽事的士兵,却无法听得懂这个汉人士兵晦涩难懂的方言。这时候,他的那只很有灵性的狗却因为尾巴不慎扬起,被反应过度的人民军哨兵巧不巧开枪了。
以为被暴露了,他挥刀杀死这个不幸的士兵,割下他的头作为恐吓,然后悄悄地退了回去。
此时,他的后继人马还没有就位,攻打人民军阵地为时尚早。远远看时,对面的军队只是很谨慎地派出一支搜索队,却同时有几支队伍在侧畔警戒。为此他庆幸自己安排的攻击时间是在午夜----现在汉人一定神经紧绷,不是袭击的好时候。
天上的月亮时隐时现,整个公婆泉沉浸在寂静中。董彦平裹紧了毛毯,戈壁滩的夜里有时达到零下三十多度,东北这么冷也没有冷成这样啊。对马鬃山的匪军没有一点了解,这次的行动有点草率了,无论如何,对盘踞的敌人,需要数倍于其的人数才好谈剿灭而不是单纯的击败。
今天的事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干脆悄悄地爬起来。副营长是久经战场的奉军老卒了,有他值夜,担心倒不至于,只是还有些心绪不宁。
能见度极差,远处山丘在月光下显得特别黝黑。在这个人畜罕至的山包里,山谷静悄悄的,睡眠质量倒是极高的,若不是敌人就在旁边环伺的话。
忽然之间他觉得有些不对,因为这里太过安静了,刚安营时还不时听到狼的嚎叫、不知名